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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 第80节(2 / 3)

如丢掉匕首,攀上季明德平滑紧实的胸膛上,柔声道:“明德,无论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季明德只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眼角还噙着泪。默了许久,他应了声好。

灯火跳跃,季明德侧首,书案角上那只妆奁,就像同罗绮一双沉默暗哑的眼睛,无声盯着他。他又道:“宝如,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个女儿,名字我都想好了,只等你把她生出来,好不好?”

他的季棠,这一回,他要那孩子睁开眼睛,会呼吸,会跳会笑,他要看她平安长大。

自打见到尹玉钊一个堂堂禁军侍卫长,在胡市上满身鲜血被追杀之后,宝如决意从此再也不见尹玉钊,把同罗绮那封信也忘了个一干二净,要跟季明德好好过日子了。

默了许久,她终于说道:“若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最好此刻就告诉我,那怕杀人放火,我都能原谅你。但我得求你一句,若有事,千万别瞒着我。”

季明德笑了笑,心说赵府当初那姓冯的婆子,叫他杀在四夷馆了,但尹玉钊本身也许就是个知情者。皇帝的禁军侍卫长,一身武艺,今天下午,他带了三十多个人围追堵截,只杀掉了那个婆子,并没能杀掉尹玉钊。

但他肯定会死,便不死,也得砸弯他的脊梁,叫他臣服。同罗绮的事情,杀光知情者,宝如此生都不会知道。

他柔声道:“我不过一个秦州的山匪,能娶你,是我两辈子的福气,你此刻就问,但凡有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不好?”

宝如犹豫许久,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是永昌道上的匪,当初押货的时候,可曾往凉州押过一个生的有七八分像我的妇人?”

季明德断然摇头:“不曾。”

有那么一刻,他面容停滞,僵硬,连眼珠都不会再转,就像个死人一样。宝如定眼看着,若他果真撒谎,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人,总能看出些躲闪,畏惧来,可他没有,他就那么定定的躺着。

宝如大松一口气,转身溜了下来,躺到了季明德身侧。

他手已不知伸到了何处,唇带着灼息烫了过来,喷在宝如的耳鬓侧,方才透骨的欢意一唤即起。

就这样,宝如拿指头掰算时,绝望的发现季明德非但不曾遵守一年之约,止这个月在一起的次数,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

为什么是三个月,既恨李代瑁入骨,又为何要入荣亲王府,这一点,宝如至今也没有弄明白。

荣亲王府中,对灯坐了一夜的李少源颤手拉过案头一只天青釉的小茶筒。这是赵放的老物,无论茶夹还是茶匙,皆由赵放自己拿梨木根制成,是宝如当初离开长安时,赠给他的。

他掂在手中轻摇了许久,取盖,将六君子一枚枚取出来摆在桌上,再反手一倒,里面飘出张叠成小官帽形状的宣纸来。展开,是宝如的字体,蝇头小楷,一字一句。

她写道:

少源哥哥,见信如晤。大约以你之力,是保不得我们一府人的。概因先帝驾崩那夜……

李少源匆匆往下扫着,读到最后,便见宝如写道:

往昔回乡,见关山中夜宿之处几易,随从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土地庙经年不倒。先帝给予的血谕,我会将它藏在关山之中。若你见信时我已丧,独留青苗一人,看在他万事无所知的份上,你取走血谕,放了他。

若见信时我犹还在,恳请,千万,我在秦州等着你!

至此,李少源终于恍然大悟。

先帝驾崩,血谕,穷途末路的追杀,他曾是她全部的希望。

而赵宝松一家,也并非李代瑁大仁大义而放,仅仅是因为,有他们在,她就有忌惮,不敢向他吐口这一切。

她不能告诉他真相,又怕自己活不到他来秦州的时候,于是将信藏在茶筒之中,希望他能在茶筒中翻出信来,赶赴秦州救她。

他摆着茶筒在眼前整整两年,一只小官帽儿都泛了黄,直到今天才翻出来,而这时候,她已经找到别的可依靠之人,不需要他了。

在他瘫痪之后哭泣的母亲,半夜坐在床头,拿他的手捂上自己的脸,老泪纵横的父亲,将整座宫廷中的御医全部清空,来为他治病的白太后,在他瘫痪之后不管不顾,哭着要嫁给他的尹玉卿。

当初害他瘫痪,害他一年半时间就只能在这屋子里绝望挣扎的那个凶手,恰恰就藏在他们当中。

可他一门心思,竟然在怀疑全身心都寄托在他身上,千里之外眼巴巴等着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宝如。

从离开长安时十几辆马车的队伍,到秦州时伶仃的一家四口,再到为了五百两银子而嫁给季明德,李少源不知道宝如曾经过多少绝望,整整九个月,一个孩子从种胎到瓜熟蒂落的日子,她望眼欲穿过多少回,等待着他发现她的信,从而前往秦州救她。

李少源一把拂开桌上所有杂物,瘫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行长泪,就那么骨碌碌的滚了下来。

海棠馆算是整个荣亲王府除了盛禧堂多外,最宽敞最明亮的建筑了。

这一处原本是十年前王妃顾氏生辰时,李代瑁建来讨王妃欢喜,以备二人同住的。

谁知后来二人起了龃龉,王妃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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