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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 第75节(2 / 3)

能是我出?”

一千五百两,她从到长安便一日无休,土拨鼠般满地找银子,至今也没挣到那么多银子。

尹玉钊伸出一只手,笑的极无耻:“皇上只命我将她送回秦州,去西海是你提的,钱当然得你来出。”

话不投机半句多,宝如转身便走:“你且宽限几日,让我想想办法。”

尹玉钊紧跟在她身后:“只给你三日,否则棺椁扔在半道,我的人就要撤回长安了。’

宝如低声诅咒着尹玉钊,默默筹算了很久,恨恨道:“那就先找处地方寄存着,等到了八月间,我自己会去葬她。”

再往前,是死巷,黑黝黝的巷子能看到尽头,有个鞋匠正在埋头补鞋子,胡市至此完。

宝如折过身来,尹玉钊恰在她身后:“八月油菜花遍地,西海湖畔美不胜收,你选的倒是个好时候。”

离的太近,他身上有股白太后身上常有的苏合香味,略清凉,叫宝如想起躲在巨大的花瓶后面,胆颤心惊的那一夜,和先帝临死时狰狞着的笑脸。

宝如不动声色,摇着小猫咪毛绒绒的小爪子,道:“我给它起名叫西米,概因我姨娘说花剌语里,猫就叫西米,好不好听?”

尹玉钊总算笑了笑,伸手逗了逗宝如怀中的猫:“花剌语中猫是叫西拉,而非西米,你这名字是错的。”

宝如仍在笑,依旧不动声色:“可我姨娘说猫是西米,她就是花剌人,难道自己的母语都能说错?”

尹玉钊继续纠正:“因为她的家在日月山一带,那一带的人相邻土蕃,语言与土蕃相通,土蕃语中猫是西米,所以她说的也对。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猫在正统的花剌语中,是叫西拉。”

宝如一把攥上小猫爪,不肯给尹玉钊摸了:“所以,你的家也在西海畔,日月山,对吧?你和她是旧相识,那妆奁也许原本就是当初我们赵府抄家时,你从里面刻意挑出来的。

否则的话,家财散尽,人人食不裹腹,她怎么可能还带着一只装满宝贝的妆奁?”

同罗绮的家乡恰在如今突厥的领地,西海之畔,日月山西麓。

幼时,她总要教宝如跳一跳花剌族的舞蹈,教她唱几首赞颂西海的歌,说起西海湖畔八月间一片金黄的油菜花,总是一脸神往。

至中原后,见惯名花千万,在同罗绮心中,油菜花独一无二。她此生再不能回西海,便时常叮嘱宝如,待自己死后,不必葬在中原,化骨成灰,着人带到突厥领地,洒于西海畔的油菜花海之中,她便可以重返故乡。

从一个地方来的人,总会对那个地方有着莫名的怀念。

宝如记得同罗绮原来曾口口声声念叨过,说自己十七岁那一年,继母填房时带来个三岁的弟弟,后来,她被近嫁到长安,多方打听,听说父亲死后,继母与那孩子也追到长安了。

身为妾室,自然不可能把连血缘都没有的继母和孩子带入赵府,但她时常会找时间出府,去看望那个弟弟。

“你压根就不是从凉州来的,你是从西海郡来的,我姨娘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对不对?”宝如问道。

尹玉钊脸上阴晴莫辩,忽而诡异一笑:“是,我恰是那个孩子。照此来论,你不得叫我一声舅舅?”

宝如不敢相信尹玉钊会承认的如此干脆利索,又起了疑:“我不相信,你娘是后来改嫁的尹继业?

齐国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找一个三嫁,带着个三岁拖油瓶的妇人?还让你一个继子做世子?”

胡市上人山人海,灯影绰绰,为了不被挤散,他们必须肩并着肩。尹玉钊摘了佩剑,一手直伸,挡着往宝如身边挤的人,声音略高:“就好比季明德于李代瑁,也许不过一夜风流,但尹继业儿子不多,所以一刀结果了那个女人,将我带了回来。”

头是宝如起的,不肯信的也是她。

再走几步,又到了那杂耍喷火的地方。这一回尹玉钊正对着火,他忽而侧身,阔袖阻着火势,腔调极其怪异的,用花剌语唱着一首歌,嗓音又拘谨,又窘迫,一张颇俊的脸,扭搐到变形,让宝如都忍不住替他难堪,恨不能一把捂上他的嘴。

小麦青青大麦枯,

谁当获者妇与姑。

丈人何在西击胡。

吏买马,君具车。

请为诸君鼓咙胡……

这首《小麦谣》,恰是西海民歌,同罗绮也曾给宝如唱过。往西走,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口音,五里不同调,十里不同音,拿此证明自己的来处,再好不过。

宝如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他:“所以,尹继业当初从岭南带走我姨娘,是为了救她?”

一步一步,这小妇人放下心防了。

尹玉钊道:“他并非救你姨娘,只是想借同罗绮逼你交出那份血谕。他想知道,血谕中先帝想要传位的人,到底是谁。”

他并不美化尹继业,将他的目的赤裸裸摊陈而出,越发加深了宝如的信任。

那份血谕,如今唯有她和季明德是知情人,对于任何人,那怕这个凭空而出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那怕他帮过自己多回,宝如也不会轻易吐口。她一笑道:“你想多了,世间就没什么血谕,我不过是多走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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