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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 第49节(2 / 3)

,于他的干儿干女,见一个杀一个。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胡兰茵的褙子给老太妃垫石凳了,此时颇冷,双手环着肩道:“娘说她幼时,就是叫人给弃到这儿的,所以想来上柱香。恰也巧了,竟就撞见当年侍奉过的太妃娘娘。

说起你的身世,太妃一听便当了真儿,如今在碧琳宫等着你,你与王爷生的那样相似,只需一眼,你的身份就能肯定了。”

季明德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你竟然撺掇着伯娘干这种事!”

胡兰茵上前一步,还试图跟季明德讲道理:“我帮你在王定疆面前瞒天过海,替你一心一意照顾老娘,无论秦州都护府的成立,还是王定疆的死,我都是你最大的功臣。

既你果真是李代瑁的儿子,大理寺少卿李少源今日在长安城是个什么样子,你就该是什么样子。我恨你,也厌恶你,偏叫你扼在手中无法挣脱。荣亲王府咱们要入,王府正妻之位,也该是我的,这是你季明德欠我的。”

季明德忽而往前两步,伸手压上胡兰茵的咽喉,将她压在墙上,声嘶如暗夜潜行的狼:“王定疆的死还不足以震慑你这颗贪婪而又愚昧的心,我放你一条生路,为何不肯好好找个男人嫁了?进荣王府,做正妻,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胡兰茵叫季明德压在墙上,眼儿一瞟,恰就叫她瞟见松树之后的一抹白裙。恰巧了,宝如今日正是穿着素素一袭白裙。

胡兰茵心中狞笑,忽而就眼泪巴巴搓起了双手,高声道:“明德,那方沾着元红的帕子我一直收着。我是你过了门的妻子,娘在,我就在。”

上辈子季明德事实上也没有碰过胡兰茵。

朝廷派大兵压境,绞杀方升平的土匪时,胡兰茵在大雪纷飞的寒夜里亲自上关山给他送信,失脚滑落,跌入那万丈深渊之中,摔死了。

她在漫天风雪中不停的喊着,叫着他的名字。

上辈子未曾圆房,季明德离开秦州早,也未见识过胡兰茵的心机,心中对她颇有几分愧疚,听她喊着快跑快跑,却一脚踩空,尖叫着掉下悬崖。季明德亦在那一刻分神,叫人当场劈了脑袋。

那颗头颅骨碌碌滚下山,落在胡兰茵的身旁。

季明德以为之所以上辈子胡兰茵一颗痴心在自己身上,不顾风雪夜踏关山去救他,是因为他上辈子不曾在她面前展露过自己邪恶狰狞的一面,所以这辈子当着她的面杀她大哥胡贯,让她知道自己害她家破人亡。

因为王定疆的死是她的功劳,季明德打算放过胡兰茵,让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在洛阳闲居,找个男人再嫁。谁知她一颗愚昧的痴心,竟做起了入荣亲王府的荒唐梦。

终归上辈子死的太惨,这辈子又叫他杀了全家。季明德轻轻松开胡兰茵,冷冷道:“我不会去,你也劝伯娘消了这份心思,你们也快快回洛阳去。”

胡兰茵眼睁睁看着季明德要走,也起了犟心,死命拽住季明德的袖子不肯松开。

寺庙是人来人往的地儿,叫人看见一男一女如此拉扯终归不好。季明德索性解了那件蓝直裰,丢给胡兰茵,扬长而去。

他下面其实还有件月白色的锦袍,是宝如这些日子夜里抽空儿替他衲的。宝如千央万求,他才肯穿,临出门又罩了那件蓝直裰在外头。

阳光洒在那件月白色的锦袍上,两肩挺挺,背直而落,虽布带亦不掩风流,即便自幼行脚为匪,放羊娃的出身,也掩不住几代浸淫的皇家血统,他终究是高宗皇帝的孙子,辅政大臣的血脉。

胡兰茵闭眼稳气,披上那件蓝直裰,眼觑着柏树后那抹白裙还在,转身坐到石凳上,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宝如躲在株巨大的柏树后面,闲话听的头尾不顾,只听到个元红,后面的一段儿那两人凑的太紧,声音太小没听清,暗猜大概是季明德入京后常居曲池坊,惹胡兰茵抱怨了。

她成亲之初便知季明德有两房妻室。后来也知道季明德与胡兰茵圆了房,圆房第二日,元红是捧到季家正房里,朱氏、杨氏和季白三个人见证过的。

所以昨夜季明德信誓耽耽,宝如也正当他哄自己高兴。毕竟小时候父亲赵秉义当她憨,在她面前从不掩饰,宝如可是见惯了他妻子面前一套,妾面前一套的鬼话,季明德那些话,旋听旋忘。

唯独昨夜他说胡兰茵要再嫁,宝如还当成个事儿,此时看胡兰茵抱臂坐在椅子上哭,皆是一夫之妻,兔死狐悲,心中也没有什么快意,竟莫名觉得有些委屈,自另一侧绕出藏经楼,又去找李远芳了。

今日草堂寺来的冤家太多,迎门撞上一位,竟是英亲王府世子爷李少瑜。

这位爷身着樱草色的蜀锦面袍子,腰围软皮镶翠玉的长带,乌靴紧扎,两只圆骨碌的大眼睛,一脸细皮,人还未至,声音先到了:“宝如,这竟是宝如妹妹,哥哥满长安城找你,不期竟在这儿遇上你。”

宝如在芙蓉园卖了五日蜜枣,也没见他回头看过一眼。李少瑜这个人,一门心思全在女人身上,但女人太多晃花了眼,天下间的小姑娘皆是妹妹,皆要操心。待谁都是真情真意,但那真情只在眼前,转身便忘。

她的委屈还没散,经他一摇,本噙在眶中的泪珠便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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