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这雨停歇,他恨不得一道雷从乌云处劈下来,直接将那位可恶的德国佬打死才好呢。
淅淅沥沥的小雨本身是行踪的隐匿器,但当它的声势逐渐变大,弄湿了泥土,就会非常明显地暴露走向。
因此,在米尔沃顿和冯·伯克谈话快结束的时候,躲在窗帘后面的先生和女士不得不动了身。
“跟着我。”
歇洛克·福尔摩斯非常熟练地握住齐禹的手,拉着她快步冲向卧室,打开窗户,从阳台翻下去。
天空中乌云密布,能见度很低。福尔摩斯却敏捷地找到了最隐秘的线路,躲过了所有的积水,从这棵树跑向那棵。
齐禹远远地看着宅邸的仆人闻声寻来,却像是盲人摸象一样,只能听到远处传来逃跑的声音,见不到正在奔走的二人。
仆人们点起了灯,但只将视线范围向外挪了几尺。
齐禹又看到米尔沃顿从书房走出来,管家朝他汇报卧室发现的脚印。他愤怒地跺了跺脚,然后似乎喊了句:“把猎犬放出来!”
接着,她很快听到了左右两方传来的嚎叫。
福尔摩斯再次加快了速度。
“再快点,走这边!”他直接拽住了齐禹的手腕。
在猎犬的追逐下,他们从府邸一路摸到了后花园。
这里原本种植着大片大片的玫瑰,三月中旬还没有开花,只有荆棘的灌木丛。看上去荒凉而狂野,就像是在暴雨中狂奔的侦探先生一样。
齐禹在玫瑰花丛入口停顿了三秒,小喘了口气。
“真是一次有趣的经历,先生。”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大冒险家。”
说完这话,他们相视一笑,又重新奔走起来。
侦探先生对这里非常熟悉,左拐右拐再左拐,很快就将花园那头吵吵闹闹的人们甩在身后。
然而,猎犬还紧随在身后,左后两侧又新增了快速跑来的守门人。他们所面对的危险丝毫没有解除。
绅士和小姐在玫瑰丛中弯弯绕绕地跑了一分钟,终于到了最尽头,这里是一堵六英尺高的围墙。
眼见右侧的提灯越来越亮,福尔摩斯没有犹豫,拦腰抱起了齐禹,把她往上一举。
“踩着我的肩膀,剩下的够得到吗?”
“没有问题。”
齐禹没有纠结淑女礼仪,三下五除二踏在了福尔摩斯先生瘦削却硬朗的肩上。
福尔摩斯见她稳住身体后,瞧着右侧的守门人越来越近,低声喊道“稳住”,然后撤走了身子,一个跳跃,爬上围墙,翻到了另外一边。
他展开双臂,示意齐禹直接往下跳。
守门人此时正好赶到,他也一跃,抱住了齐禹的脚踝。
齐禹没有犹豫,向后重重地踢了一脚,然后用力一翻,重心朝下——倒在了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怀里。
受重力和冲击力作用,他们一上一下扑在了树丛中,连滚了三圈,才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停下。
齐禹被福尔摩斯瘦削的身体压在草地上,从头到脚都是他的温度,抬眸只见他灰色的眼睛仿佛被乌云遮住的星辰,而闭上眼睛便感觉到先生清香的烟草气息,无孔不入。
从压下到起身的这一秒,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被福尔摩斯扶起来,稳定地站在草地上后,齐禹才发现自己的左脚是光秃秃的,刚才在挣脱守门人的时候,橡胶鞋被他给扒了下来。
“怎么样,可以走吗?”福尔摩斯也发现了这一问题,用眼神询问着。
“我可以的。”
意识到当下的状况后,齐禹果断地将另外一只鞋也脱掉,拉过福尔摩斯的手,赤脚奔波起来。
守门人就在后面不远——或许就在翻着墙,他们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冰冷的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罕姆斯德区的荒野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在荒野奔跑的轻快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好像是天使在地狱奏起的乐章一样。
“跑累了就告诉我,艾琳。”
“我还能跑一里呢。”
“不要勉强。”
“当然没有。”
齐禹喘着气,又问道:“那假如我说累呢,先生,你有什么打算?停下来休息是不可能的——”
“当然是直接背着你跑。”福尔摩斯停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向与他一起狂奔的小姐,“难道你没有认真读过华生描写我的篇章吗?我很擅长棍棒、拳击和剑术……体力好的不得了。”
“哈哈……”雨滴迎面打在脸上,齐禹还是忍不住尽情地笑了。
她也大声地反问道:“先生,难道你没有了解过歌唱家这样的职业吗?为了一场完美的表演,她们所需要付出的体力不比运动员差呀。”
侦探先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但握住齐禹的手更加紧了些。
“这样的速度呢?”
“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大概跑了一英里,身后已经完全没有动静。
福尔摩斯停住脚步趴在地上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再次确定了他们的安全。
两位落汤鸡同时松了口气,又相视一笑。
“先生。”
齐禹还在喘气,她一手握着腰部,一手搭在福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