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听这些的人,只拉着傅清溪的袖子就一个劲儿地问:“那你到暑天的时候会回来的吧?过年会回来的吧?昆仑书院在敖州,我能去看你不?傅姐姐,你、你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啊……”说着话,眼泪已经要流下来了,吸气生忍着,这样子别提多招人心疼了。傅清溪叹一声:“七妹妹,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你放心。”
越蕊还是觉着挺伤心的。虽说傅姐姐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道理是懂的,可一想到往后都不容易见面了,就忍不住想哭。往后往落萍院去,一推门喊一声傅姐姐就能找着人的日子恐怕不大会有了。娘说人都要长大的,都会各有各的事要做。这长大可真累啊……
越蕊同傅清溪亲,比与越栐信还甚。毕竟越栐信是哥哥,撒娇撒赖倒都成,总有许多事儿不好说的。傅清溪脾气好,在她一门心思读书哪儿都不去的时候,也就越蕊能叫得动她。两人还能搭伴应时应节地玩点什么。越蕊做的那些越栐信看了绝对会嘲笑的傻事,傅清溪不止不会笑她,有时候还会替她出出主意。相处时越亲的,相别时便越痛,这人心的喜乐哀惧还真是没便宜可赚啊。
傅清溪一早把自己要跟着先生去游学的事儿告诉老太太和太太们了,众人都经过越荃的事儿,都知道这能被先生带在身边教导,都是极亲的学生了。说往后的前程同先生的前程息息相关都不为过的。越栐仁早打听了这位莫老先生的来历,如今都知道是昆仑书院数术第一人。这样的先生要把傅清溪带在身边教导,可见是多看重她了。往后这傅清溪的前程,也是不可限量。因此都挺高兴,老太太亲自吩咐人给傅清溪准备行装,派的都是资历最老的嬷嬷们,不可谓不经心了。
倒是最近回府回得有些频繁的老太爷,听了傅清溪这话后笑道:“想来寻常他就是找这样的由头往书院里去的。冶世书院里的人,多半还有个把在外头行走的身份。像我这样的也有,像你现在跟的这位先生这样的也有,还有各色的喜欢做叫花子、游医、算命的,都有,你往后去看了就知道了。”
傅清溪心里许多疑问,正好趁这会儿老太爷回来问问清楚,她道:“我看先生还带着几个师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书院里的。还有,之前不是说是什么河图院和摘星楼的人给的我帖子么?那我到底是不是现在这位先生的学生?还是其实这也是个幌子,等我到了书院,就得往别处去了?”
老太爷道:“你说的那些师兄,应该不是冶世书院的。或者不全是书院的,要不然那位老先生也不用说什么云游的话了,直说带你去书院里认门不就成了?再一个你说这个帖子的事儿,书院里同外头不大一样。这争的不是谁做你师父的事儿,而是你学哪一门的事儿。“就像我们理术的,有专工天文的,有专工地理的,还有像我这样转工功力转化的。学生收进来的时候,只是资质好心性佳或者某一方面有天赋,可这样的人到底去做什么,几方就会开抢。尤其越是眼看着做什么都成的顶尖苗子,那抢得就越厉害。“为什么呢?打个比方,这一个事儿,有三个法子可以用。用火、用风或者用水,都成。但是呢,这法子虽好,还得有能人真能把这个法子用上去才成。若是使火的这一拨里,连着出三个人才,那用风和用水那边就被比下去了。这不是火、风、水谁好谁差的问题,这得看有没有有能耐争气的后辈能人,能把老祖宗弄明白传下来的东西继承发扬。所以才说,最后万事都落到了人身上。你想想,是不是得抢?“冶世书院外界最有名声的是星河会,那就是你们数术那里的玩意儿。据说是能用星象地理推算世运,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数象之道,往深里学,最后多半都是要走上这条路的。上回说抢你当学生,估计就是想叫你学哪一路的数象算法。摘星楼和河图院最近几代人才鼎盛,名头很高,到底你现在这位先生是学哪一路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凭他们怎么争,最终到底选什么,还得看你自己。这事儿,人情相关的少,循道之路的意味多些,你倒也不用顾忌谁的人情面子,要紧是选自己乐意走能走的路。”
傅清溪这才明白些了,不过这同她从前想的“书院”可差得越来越大了。什么都看自己的,那还上书院干嘛!她真是想不明白啊。好歹心里有些底了,便趁着还没出发,去乾坤楼等几处书楼找了些数象之道的综述大作来看,想大概了解了解这数象推演,到底分了哪些路数。虽她也知道,这些能在外头售卖的多半同冶世书院里头的大不相同,不过先接触接触总比到了那里两眼一抹黑的好。买了书就在车上看起来,车行摇摇,忽然停了下来。
正要问前头,忽听得一声音问道:“车上是傅妹妹么?”傅清溪一下子掀开了帘子,对上含笑一双眼眸,激动地喊道:“俞姐姐!你回来了!”
俞正楠朝她笑笑,回头吩咐她自己的车马道:“先往越府去吧,我乘这边的车了。”
两人在车里坐定,傅清溪拉着俞正楠的手也不说松开,嘴里一个劲儿问道:“俞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待几日?什么时候回书院去?路上可累不累?……”
俞正楠听她说完了,才笑道:“还是老样子,还当你会沉稳些呢。”
傅清溪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