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说的,大少爷高烧起来了?神天菩萨,阿弥陀佛……这怎么可好,怎么好好的掉池子里去,还连带着郡主娘娘也在咱家淹了水,这么冷的天儿,造了孽了。阿弥陀佛,我且烧好姜汤预备上。”
相府的后厨里的厨娘嘟嘟囔囔的念了几百声佛,惹得一个才总角的小丫头子不耐烦地直跺脚。
“哎呀,黄妈妈,你且消声吧,前面正忙着呢,让咱们烧热汤就好好烧热汤,烧什么姜汤,一会儿让传热汤给康少爷泡药汤,我倒端姜汤过去,老太太赏板子,是你替我挨打还是怎的?”
那黄妈妈“害”地一句打断小丫头:“你不知,寒水里泡过,便得姜汤驱寒呢,可怜那康哥儿身娇体弱,怎受得了这罪。”
“黄妈妈,你恁的操心,倒不像厨娘,竟是康哥儿的奶母子。”两人正说着,进来一个略胖的老妈子打趣着黄妈妈。
那小丫头抓着来人的手说道:“谁说不是呢,刘妈妈,您是打前院里回来的吧?”而后又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那失心疯的想容竟被二爷留用了?”
刘妈妈一斜眼睛,冷哼道:“杏儿你胆子也忒大了,二爷的事也敢打听,咸吃萝卜淡操心。”
杏儿悻悻地不敢再问,只一劲儿催黄妈妈烧热汤。那刘妈妈本来只想摆摆谱,并不认真想教训这丫头,可这杏儿是个憨的,也不奉承几句,让她一肚子的小道消息无处可说,只好向黄妈妈说:
“哎,你说这二爷也是奇怪,人才品格儿在整个京都也数的上号,竟到这十八岁上才定亲,平日里对女色并不放心上,怎的竟把一个才买来一个月又失心疯的丫头留在了屋里。昨天跟庞家大小姐才定了亲,刚摆完酒席,这要是传到太师府里……”
杏儿见刘妈妈主动说起来,好奇心起,重新攀上刘妈妈的胳膊问道:“妈妈,你见了那想容没有,长的漂亮吗?”
“要论漂亮,别说咱们大小姐了,比老太太屋里的海棠也是远不如,不过是白些。前月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时候更别提了,比小鸡崽子还瘦些,在咱府里才养的出来的人样儿,现在出落的好了,偏又落水受这一场惊吓,本是救了康少爷和小郡主的功臣,竟被那落水鬼缠上成了失心疯,连二爷骂起来……”
刘妈妈自顾自地絮叨,全不见黄妈妈和杏儿都低了头去,原来是月亮门边站了一个身材高挑,花容月貌的女孩子,瞪着一双丹凤眼不发一语,也让杏儿大气不敢出,刘妈妈才觉得气氛不对,回过头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迎上去:
“呀,什么大事能值当的海棠姑娘亲来厨房呢,想吃什么只管让小丫头子们来说一声。“
海棠并不接她的话,扫了一眼大厨房抬高声音问道:“老太太拨了这位青秀姑娘也去二爷院子里,我带她已经见过了,那边迎春姐姐说小厨房的酥酪没有了,让问问大厨房还有没有,有的话就劳烦哪位妈妈得空做碗糖蒸酥酪,不用送,就让青秀在这等着端过去。”
这时几个人才看到海棠身后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粗眉大眼,倒不名副其实。
刘妈妈满脸堆笑地回答:“这不费事,我这就给做去。”
海棠冷笑一声:“近日里老太太身上不大好,大奶奶的康哥儿又病着,府里越发缺管教了,有些人连二爷的事也敢乱嚼舌根子了。哼,慢说通府里,就是满京都,又有几个人不想到咱们二爷院子里去,那二爷又有几个能看在眼里,少打听些儿吧。”说完拍拍青秀的手,自顾走了。
刘妈妈看着她走的远了,一边蒸酥酪,一边撇着嘴:“还说旁人呢,当年迎春去二爷院里做大丫鬟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哭了一场!还能瞒了我去。然则她说的也不错,杏儿,你也少打听吧,想进白露院你还不能够。再者明年庞家大小姐才进门呢,谁知道咱们未来的二奶奶什么脾气,这事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杏儿嘻嘻一笑,不再搭话,跟黄妈妈一搭一搭地说着话。青秀就站在门口抿着嘴看,也不搭腔,谁问她都是一笑。等到糖蒸酥酪蒸好,倒声谢,端起就走。
青秀是跟她们口中的想容一同被人伢子卖进太尉府里的小丫头,学了规矩之后就在后院里打扫庭除,浇花除草干些粗活,两人关系很好。昨日这太尉谢相府里的二公子跟庞太师的独孙女定了亲,通府里摆酒席,会亲友,好不热闹。谁知道孙少爷康哥儿调皮,带着柴王府的小郡主躲开奶妈和丫头爬上了假山,一下掉进荷花池里,想容正在池边捞腐叶,看见两个孩子落水,纵身跳下池子里救人。
当时青秀就在不远处看见,冲过来喊着众人来救,跑到地方看见想容拖着康哥儿露出水面,早有识水性的把小郡主也拉上来。众人七七八八把她三个拖上岸,想容脸白的同纸一般晕了过去,吓得青秀摇着她一声一声喊:“姐姐,姐姐。”
又有人去喊了柴郡王七公子和谢太尉同相府里一众主子,来的时候柴七公子和谢家二少爷当先来的,没想到想容竟被水鬼附了身,醒来先掐醒康少爷同郡主,而后便开始痛骂二爷,最后又昏了过去。
这件事让整个相府都闹的沸沸扬扬,不出一夜,整个京都高门大院里都在怪力乱神,来相府赴宴的名门贵妇回家便开始准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