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
钻入山林,许锐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山里的老马在他们还没回来时便又看见一匹快马从陆家窝棚冲了出去。
“这怎么又出来一匹?”
“王铭!”
“明白。”
王铭带着手下人继续下山拦截的那一刻,许锐锋他们绕过山脊的断壁,回来了,那把扛人的四宝子给累的,他可扛着一个体型壮硕的大虎呢。
“老许回来了!”
“老许回来了!!”
老马听见身后的小战士们一个个报着消息,回头看了一眼,当老许回到众人身边,四宝子把人放下以后坐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息,他可是都没和老马打招呼,直接呼唤起了略显呆傻的大虎:“大虎啊?”
“大虎?”
“能听见我说话不?”
大虎如同死人,一动不动。
温老六蹲在地上用眼眶往衣袖上蹭,当许锐锋问起:“舅,这到底是咋了?”的时候,回应着说道:“谁知道啊,打小日本那儿回来就这样。谁都不认识了,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他想起什么似得:“也奇了怪了,还就听那保险队里什么队长和副队长的,人家一句话他就动,让干啥干啥,你说,这可怎么整啊。”
“老许。”
马军长走了过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回事……”许锐锋把进去之后的事毫无保留的说了,再回头看着大虎,满脸愁容。
“刚才你们说,这大虎就听他们队长的是吧?”
许锐锋点点头:“可那队长在陆家窝棚里,不把陆家窝棚打下来,咱也没辙啊。”
老马连忙往身后一指:“你看看这人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许锐锋顺着众人闪开的缝隙望去,枪击飞鸟的游队长眼下正被老马绑在古树上。
“你们怎么把他抓来了?”
“别提了,下午你们进去没多大会儿工夫,这小子骑着马就往哈尔滨狂奔,我让人把他拦了下来。一审才知道,别看你们在里边吃吃喝喝,那姓陆的就没信任过你们,刚把你们安抚好,转回头就让人去哈尔滨打探北满的情况,这不,去打听情况的人就是他。”
许锐锋迈步就走了过去,一把抓起那小子的衣领问道:“说,大虎到底怎么了!”
游队长低声回应:“在哈尔滨训练的时候,日本大夫给看过,说是大虎得这个叫‘战后创伤后遗症’,说是精神病,什么由于遭受了太大打击,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
“啥打击?”
游队长低下了头,吱吱呜呜的:“@#¥%#@¥@##¥%……”
“大点声!”
“一次训练中,大虎在搏击时,击倒了一名日本教官,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小子在家的时候就练过武把抄。那以后,他就被教官给记恨上了,日本子找了个机会,将大虎和二虎弄成了同样成绩的倒数第一,用枪指着他们俩的脑袋说‘两个只能活一个,自己选’。”
唰。
许锐锋血都凉了。
那是亲哥俩,让他们把自己兄弟送走得什么样!
“大虎没选,冲着日本子不停的骂,还说他是哥哥,要死,他先死。”
许锐锋都没法往下问了,温老六急的双眼通红问道:“然后呢?”
“你快说啊!!”
游队长:“二虎是个干什么都喜欢偷奸耍滑的人,总被日本人折磨,动不动就挂操场上抽鞭子,身上全是伤。”
“他就……”
“他怎么了!”
“他就!”
“他就自己抓住了日本人的持枪手,对着自己胸口,扣动了扳机。”
“当场大虎就疯了,抱着兄弟的身体‘吱哇’乱叫,伸手去捂二虎身上的血窟窿。”
“二虎说‘哥,我累了,我听见心脏跟我说它不想跳了’。”
“大虎咆哮着要冲过去跟日本人拼命,是我和副队长程冉把人摁在地上,才保住了这条命。我们就琢磨着哥俩死一个就行了,要都死了,这家人家不绝户了么。”
“打那儿开始,这大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动、不说话,对谁都置若罔闻。”
“像是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刚开始我和程冉也没发现,因为我俩让大虎干啥他就干啥,后来才明白过来,是我俩在最关键的时刻保住了他这条命。”
“日本大夫和我俩说,我俩,是大虎联通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