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宁州北部,统领着三十万大军,不是那种平时务农战时打仗的徙卒,而是实打实的三十万常备军。
虽然是因为南方防风国这个劲敌才放这么多常备军在边境,但能够将三十万大军交给婴也足以证明婴的才华,以及辛筝对她的信任。
论麾下常备军数量之众,婴是所有将领中的第一名。
五大将中排名第二的在西荒辋川海之畔。
第四与第五分别镇守冀州,平时打打盗匪,镇压诸国余孽,不像前两名那么重要与方便收割军功,但冀州与西荒、宁州都接壤,不论哪边打起来,这俩都能迅速赶至增援。
排名第三的不是别的,正是辛筝的外甥辟疆,也是五大将中最年轻的。
算算辛克的年纪,也快古稀了。
尽管是第三境的武者,寿命比普通人长很多,但武将这一行后遗症很厉害,年轻时戎马半生身上积攒的暗伤沉疴会在步入中年后爆发出来,因而同样是第三境,文职的能一直干到七老八十,甚至百岁高龄,武将哪怕不死在战场上也普遍会在六十岁前退休。
不退休的一般两种情况,要么年轻时非常注重养生,一直注重调理身体,身上的暗伤沉疴不那么严重,延长了职业寿命,要么就是所有的战功都是没沾一滴血得到的,没受伤自然不会有暗伤沉疴。
比邻而居,夑自然是知道辛克什么身体状况,再不退休就没几年可活了。
这位少年将军从冀州调到扶风峡,多半是准备接辛克的班。
互相吹捧客套了两个来回,估摸着差不多了,俩人开始进入正题。
辟疆忠实的转达了辛筝的意志:王畿可以救盗趾军,但盗趾军要用什么来交换?
面对辟疆,夑自然没有面对鹄时那么温柔,犀利的戳穿了辛筝私底下干的好事,怂恿将领们被迫,若说将领们被迫之事上扶风侯是放火,那辛筝就是往火上倒了一盆石漆。
本来不至于闹成这样的,但辛筝一盆石漆下去,生生搞成了如今的模样。
现在还有脸来要救援好处,太无耻了。
辟疆理直气壮道:“他们误以为你会并入王畿,觉得自己不能接受王畿的规矩,想当贵族,不想当普通人而背叛,这本就是事实,何谈无耻?”
夑冷呵:“我不会降王畿。”
辟疆纠正。“不是降,是并入,你们本就是人族,生为人族,跟随王一同为人族的未来而努力是应为之事。”
夑笑。“我若不降呢?辛筝舍得下澜北的粮仓?”
人族诸王,辛筝永远都是最清奇的那一株奇葩,不是没见过喜欢修基建的,但没见过辛筝这款的。
没有战争的时候就无数大工程同时上马,有战争的时候稍微削减一下各项工程的人手,但绝对不会停下。
更出奇的是她居然还尽力保证被征去修路修水利的氓庶不死在工程中,一日三餐,日食粮食至少两斤,隔一天甚至每天都有一碗肉,重油重盐,羹汤里还放药材,保证有充足的营养,每项土木工程都有医者随时待命。
虽然开销巨大,但大兴土木的死亡率还真的降下来了。
辛筝如今的征人比例是二十征一,粗略估算,每年至少四百万青壮农闲时在修建道路水利,一顿吃掉的岂止一座大山,更别说辛筝大部分时间还在开战。
哪怕这些年改进了农耕技术,改良了农作物,兖州与冀州的粮食产量也禁不起辛筝这么败,是澜北为辛筝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粮食。
澜北的气候比起北方要温暖湿润,种植的树薯产量非常高,尤其青婧还研究出了可以越冬的宿麦,粮食一年两熟,又有水车解决了开垦丘陵地的灌溉问题,盗趾军治下这些年粮食产量非常丰富,而每年的粮食有一半都会被辛筝买走。
盗趾军会卖粮食给辛筝,扶风国一定会禁粮食买卖,一粒粮食都不会卖给辛筝。
虽然还有西洲与长洲买来的粮食补充,但辛筝想做的事太多了,除非辛筝改变作风,不再是一副明天说不定就死了,所以今天必须尽快做完事情的作风,不然她就不需要源源不断的粮食,就不能看着盗趾军被扶风国吞了。
辟疆道:“王自然是舍不得的,但王可以你与这些仍旧坚持盗趾最初理念的盗趾军全都死了以后再出兵,澜北之民对王的观感很好,来日受了扶风国的委屈,为王所解救,必定会对王感恩戴德。”
夑被噎了下。“既如此你来此做什么?”
等他全军覆没以后再来捡便宜不是更好?
辟疆笑道:“你乃大才,王舍不得你这样的良才就此死去,太浪费了。”
既视感太浓烈了。
夑拧眉沉思。
见夑不语,辟疆问:“你如何想?”
夑盯着辟疆的神情。“你们没有能力吃下澜北,必须要依靠我帮忙。”
辟疆露出了惊讶之色,但瞬间便收敛了起来调整面部表情,尽管如此,仍旧被夑给抓住了。
“你很惊讶,看来我猜对了。”夑分析道。“她没有能力在如今吃下澜北,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捅我刀子,除非她不得不捅这一刀。看来是扶风国先动手,你们发现了,却无法阻止,干脆落井下石分一杯羹,将损失减到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