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够脱离宗族的庇护独立生存的人在这年头虽有,却都是个例,以地域和血缘为纽带抱团取暖求生存的宗族才是世人的常态。
权衡之下,还是战死最划算。
国家会抚恤战死者的家眷,宗族也会因为英烈为宗族带来的荣耀与名声而帮着照顾家眷。
若能活下来自然是极好的,可若实在不能活,不如战死。
见不少下属露出了颓丧之色,茅道:“丧着脸做什么,我有妻有子,都在家里等我回去我都没丧气呢,你们丧什么?”
伍长无语道:“我们有几个家里没人在等我们?”
不在军队时都是在掌媒司任职的茅点头,年龄一到,只要还没结婚,掌媒司隔三差五的上门催婚安排相亲,烦得不想结婚的都为了让掌媒司远离自己的生活而积极主动的成家,兖州境内超过二十岁的人口少有单身的。
“是啊,都有人在家里等我们,但我宁愿他们等不回我也不愿他们直面战火。”茅道。
伍长一时无言。
茅拍了拍伍长的肩。“最后一顿,好好吃,多吃点。”
伍长问:“有酒吗?”
“清洗伤口的烈酒要不要?”茅反问。
“你别害我。”伍长道。“我还不想死呢。”
军中禁酒,但军中也有酒,只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清洁伤口的,偷偷藏酒喝被发现了撑死一顿鞭子,但动清洗伤口的烈酒轻则记大过,重则开除军籍。
饭食很快送了上来,盛在陶瓮里,打开盖子,里头全是大肉,香飘数里,惹人食指大动。
“后勤补给不是还没跟上来吗?哪来这么多肉?”一名军卒估算了下,一只陶瓮里的肉少说五六十斤,送来的陶瓮有百十只。
战车突然从最东边调头往最西边并不是容易的事,还得保证东边不会出乱子,不然说不准羽族与龙伯会跑来凑热闹,到时就是三线作战了,这也使得西边这里反应被拖慢了。
因而这段时间所有人吃得都不咋的,很多天才能看到荤腥。
“刚送来的,大将军优先供给了我们。”茅抓起箸道。“赶紧吃,刚杀的牲畜,可新鲜了。”
太久没吃肉突然吃肉肠胃可能不适应,因而送来的食物只是以肉食为主而非只有肉食,还有球葱、韭菜、各色时令野菜。
训练了一天腹中空空如也,肉食更增加了胃口,每个人都吃了至少两斤肉食与一斤的菜,吃完的时候肚子撑得爬都爬不起来,每个都只想就地躺下睡觉,却未能如愿。
茅没人性的将每个人都赶了起来慢跑消食,肚子不撑了才放人去睡觉。
翌日的朝食同样有鱼有肉,饱餐一顿后带着收拾好的被褥帐篷、武器、干粮等必需品和工具出发。
湟水有两大门户,东为虎跳峡,西为襄仪,前者在兖州手里,后者在唐国手里,双方都不想去死磕对方手里的天险,最终结果便是偌大的湟水盆地变成了战场。
能够在曾经供养起一座帝都,湟水的面积自然不小,本身就是粮仓之地,认真算起来,重地和可以把手的据点其实并不少,只是自黄帝迁都于此湟水盆地就不曾有过战火了,很多古时的烽燧台与设施不是已风化成灰便是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古迹。
想要弄点真正有用的设施,要么选择那些已经荒废但凑合着也还能用用的里聚,要么在荒山野岭自力更生。
茅抄捷径提前到了后与袍泽们将周围每一寸土地都走了一遍,悲剧的发现自己运气不太好,分到的驻守地盘没有可以废物利用的荒废里聚,无奈务色了几个有地形优势的地点自力更生布置据点,准备布置了三道防线。
他们的任务是拖时间,不是歼敌,宜也不管他们到了分配到的地区后要怎么打,反正要么拖到约定的时间,要么全部战死。
至于怎么布置防线,自然不可能按常规来,他们没那么多人手,也没那么多时间,而且常规的布置也无法满足需求,因而茅按着传统召开了军事会议,所有人集思广益怎么将据点和防线布置得更好,能拖延更多的时间。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四百多人可谓头脑风暴,两个时辰后茅得到了一份将无耻与无所不用其极精神诠释得淋漓尽致的布置图。
茅将任务分配下去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找木头、石头垒墙,挖壕沟,制造陷阱....
忙碌之余也不时通过负责后勤补给的军卒获悉更前面的据点们的消息。
孟春的下旬联军便开始穿过襄仪,因为人太多,而襄仪的城门数量和大小都有限,因而直到仲春上旬联军才完全进入湟水盆地。
湟水之地以湟水为界,一半是唐国的一半是兖州的,但早在撕破脸之前兖州便向湟水的另一边渗透再渗透,实际控制范围大于名义上控制范围。
茅等拖时间的据点也位于湟水的对岸,主要目的是为援军争取时间,次要目的是给本地氓庶们争取撤离的时间,让氓庶们带着所有家当迁徙到湟水另一边,等战争结束了再回来,既是避免他们受到伤害也是为了坚壁清野。
联军汇合后便开始向东攻打兖州控制的地区,被无以计数的据点给弄得烦不胜烦,进度感人。
联军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