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帝族,当年扶风氏可是十余万人口被屠到只剩下几个无害的垂髫稚子。
不是人族选择了王权禅让,而是现实让人族必须禅让。
青帝时人族的疆域辽阔,人王再能耐也没法管理到每一块地方,王诏传到最偏远的地方时黄花菜不是凉不凉的问题,是腐烂得还剩下多少的问题。
分封是最优选,但如何保证分封后族群的凝聚力而非分着分着就成一盘散沙了?
炎帝与青帝的选择是王权禅让。
王的后代不能参加下一轮的王位竞争,也避免了王死后其子嗣被清算。
诸侯不能参与下一轮的王位竞争,但诸侯的子嗣可以,为了让自己的子嗣成为新的王,诸侯们纷纷将自己的子嗣打包送去王都生活,长大后为王做事,争取来日继承王位。
青帝虽是以摄政君的身份继承的王位,但她自己选继承人却不是这个路数。
因为不能保证自己能和炎帝一样能打能活,搞不好哪天就死在了与异族的冲突中,青帝继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定下了的继承人,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一串。全都是朝堂上的公卿,根据公卿的能力与威望排先后。
而判断能力与威望的标准也很简单粗暴,谁为王都创造的利益最多,谁就靠前。
地方诸侯的子嗣们哪怕心中会对自己出身的地方有偏向也不敢为家乡而损王都利益,反倒要更尽心的为王都做事。
胜者为王,败者回家继承封国。
不是诸侯的子嗣也想当王怎么办?
去王都当官,在血统神圣发展起来前王都的用人标准都是:你行你上,不行就滚。
王权世袭?
等王权的控制力什么时候能直接控制到乡里再说吧,但真到那个时候,想造反的氓隶想联络其它地方的同行也会更容易,到时候就不是不行就滚蛋的问题,而是不行就死全族的问题了。
权力与责任是相互的,既然通过王权世袭为自己的子孙争取到了王位的继承权,自然也要保证每一代的子孙都是明君,不能就全族去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若是体面的下台,那对禅让时的王们也太不公平了,世袭的王拥有比禅让时的王更大的权力,失败后却只需要付出同样的代价,凭什么?
对于辛筝而言,禅让制是个完美的体制,让她可以不用思考怎么摧毁现在的王朝,抹去它的所有痕迹,然后才能获得王权的法理。
法理核心是你行你上的禅让制赋予了她这样的野心家合法途径的法理,只要解决掉诸侯的身份就行,再通过不断给自己拥有的法理加码,一步步登上王座。
能走合法的正道,谁会没事去走造反毁灭王朝的歪门邪道?
王有些讶异。“你竟然推崇禅让制?”
诸侯们有几个不对王权世袭念念不忘的?
辛筝道:“王权世袭符合个人的野心,但它不符合现实。野心家这玩意层出不穷的,人多了就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野心家出现,不是每个野心家都能为了安定而放弃野心,确切说,一个真正的野心家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对权力的野心会对苍生造成怎样的苦难而放弃野心。禅让制或许有千般诟病,但从长远来看,它为野心家提供了捷径,有捷径走谁还愿意去走远路?”
“野心家当权不一定是好事。”
“你这话说的好像帝国过去的那些王不是人渣就是大公无私的圣人似的。”辛筝道。“脑子没问题的野心家在掌握权力后都会在野心的驱使下积极干活,主动加班,开创更大的功绩。权衡利弊下,野心家比血统贵族好多了,同样的酬劳,前者干活的积极性甩开将拥有的权力视作理所当然,积极性全靠良心的后者十万八千里不止。说起来王你自己就好像就是个例子,虽然能力不足,但比起你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遭受挫折后一蹶不振,认真享受生活的前任们,你的生活水平差了不止一点两点,但你干活着实勤快,拿最少的酬劳干着最多的活,完全不需要有人拿鞭子在后面鞭挞。”辛筝挑眉道。“你莫要告诉我,支撑你如此吃苦耐劳不计得失的动力是情怀。”
王没有回答辛筝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不想你的后代千秋万代都是王?”
“千秋万代,千秋不难,与炎帝一般长生不老便能做到,至于万代,白日梦很美,但梦再美也只是梦,我的脑子发育得很健康。”辛筝不耐的拍了拍档案。“不要扯这些闲话了,你赶紧学会辛国的治理方式,我赶着去沃西,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耗。”
王一边看档案一边问:“你要亲征沃西?”
“当然。”辛筝理所当然道。“击退异族,这是多好的政治积累?错过就太可惜了。”
王:“....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直接了。”
哪个正常人会这么直白的说自己就是去攒政治资本的?心里可以这么想,但嘴上都得说:为了帝国,为了人族,为了义。
“不是必要的话自然要节省时间。”
“最后一段闲话,你可知望舒的身世?”王问。
“知道。”辛筝回答。“怎么了?”
“你觉得,孤当年,错了吗?”
辛筝道:“你想听实话?”
王焉嗒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