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葛天侯问。
巫女的年龄不能看外表这是常识,每一任都是巫女都是顶着一张没有任何皱纹始终皮肉紧致的脸到死的,哪怕继承传承时已白发苍苍也会在成为巫女后返老还童。可那也只是返老还童,并无这般夸张的身体素质。
青婧回答:“纯种的。”
完全看不出来。
牙床恢复了正常,望舒将鼻梁掰正,再做了个抻腰的动作,身上骨骼一阵移动,断裂与错位的骨骼也恢复了原位,除了衣服上灰尘血迹多了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望舒走到了俩人身边。“望舒见过伯父。”
“巫....您好。”葛天侯下意识想说巫女,但想到巫宗如今的情况,以及巫宗的优良传统,自己与青婧的血缘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可不是单纯的女儿的同门,而是理论上能要自己命的尴尬存在。
“我只是一个流亡者罢了。”望舒道。
葛天侯道:“只要陛下想,总能回去的。”
比起自己的女儿,他觉得任何人都更适合成为巫女。
望舒笑了笑,她想,的确可以回去,但她不想,遂看向还在校正骨头的青婧。“师姐气可消了。”
“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青婧问。
望舒的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很快道:“师姐不是能读心吗?”
“我读不了巫女的心。”青婧道。
“我不后悔。”望舒语气坚定的重复道;“我永远不会后悔。”
青婧突然觉得手痒还想继续揍人。
“她爱我待我如亲生骨肉并不能改变她在屠杀令上落印的事实。”望舒道。“你便是打死我,我也是如此说。”
青婧默然。
对叛逆者屠族屠城的政策始于炎帝,但炎帝一生只用过一次,明显是拿来杀鸡儆猴的,并且为了防止后人滥用,明确规定:必须王与巫女一并落印,至少半数十巫与薪火台议事大殿的公卿支持才能通过。
因为被奸人蒙蔽而误杀了人难道就不是杀人了吗?
旁观者可以说那是误杀,是无心之失,为什么不能宽容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那还是巫女,没有人坐在那个位置上能永远不犯错。
逻辑上没毛病,感情上也很正常,现实也如此。
但这话若跑到死者遗孤面前说的话,被砍死了也是自找的,怨不得谁。
青婧道:“于我而言,她只是师尊。”
望舒掏出了一柄剑递向青婧。“你要报仇的话我不会反抗,不过杀了我之后能帮我一个忙吗?看在多年同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
青婧接过了一看就是稀世宝剑的剑。
葛天侯紧张的看着自家崽崽。
虽然是同门,虽然历史上也有过双巫子之乱,但也只那么一例啊。
双巫子之乱给当时的人族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动荡结束后人族火速给巫子们加了一长串禁锢:禁止巫子相杀,意见不合就谈,谈不了也得谈,实在谈不来那就忍着,反正不能打起来。若同时有两位巫子存在,那就按长幼次第继承宗主之位....
“阿子啊,冲动是魔鬼....”葛天侯伸手拉住青婧的胳膊。
杀人一时爽,杀完后患无穷。
望舒道:“在世人眼里我已经死了,你不需要担心后患。”
葛天侯忍不住低吼:“陛下你闭嘴!”
吼完望舒更加用力的抓着青婧的胳膊试图将剑取走。“阿子你想想先巫女,她视你们为亲生骨肉,看到你们自相残杀,她该多难过啊。”
哪怕是他也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们自相残杀,若非如此,青婧如此糟心,他为何一忍再忍,不就是因为不让青婧上位他要么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要么前脚踏上黄泉路后脚便看到自己的孩子们跟了上来。
将心比心,葛天侯觉得这俩要真杀起来,九泉之下无光能气得再死一次。
青婧沉默的任葛天侯将剑取走,好一会,问望舒:“你找我做什么?”
无缘无故望舒不会来找自己这个同门。
望舒愣了下,她都做好了被青婧砍死的心理准备,不曾想青婧竟然如此冷静理智。
青婧不耐道:“不说就是没事?”
“不,有事,我想请师姐帮忙研究治疫的法子。”望舒忙道。
“治疫?哪种?”青婧下意识问,人族每年都有疫病,疫病种类尤为繁多,帝国潮湿炎热的南部更是瘟魔最爱的环境,但问完就想起了三途。帝国那么多疫病,望舒以前可为此专门来求过自己。“三途散布的疫病?”
“疫病的源头是我。”望舒痛苦的道。
葛天侯不由侧目,忽的瞅了瞅青婧,突然觉得自家崽崽这么变态可能不是自己的遗传问题,而是无光的教育问题,毕竟望舒可不是他的后代。
青婧看了眼葛天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扭头用惊喜的口吻对望舒道:“师妹你终于体会到我对你的教导了?”
望舒:“....不,我只是一时冲动,我很快就后悔了。”
青婧冷淡的哦了声,她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
望舒后悔了,大概做了将染疫者全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