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上心中已有决定,又何必多问。”
戴和道:“但我还想听听朔的看法。”
手下的门客没有五千也有三千,朔在众多门客中的资历是最浅薄的,但此人是真的有大才,非是滥竽充数之辈,每每提出意见都是直切要害,哪怕对方来历不明,并且前科累累(一路从青州跑到扬州,朔打过不止一次的临时工),但有才华的人就是有资格任性,不论朔踹过多少任主上,永远都有新人对她张开怀抱。
戴和也不例外,甚至心里是高兴前面的人都没留住朔,否则如此大才怎会入他毂中。
旁人收服不了,不代表他也收服不了。
朔迟疑了下,很想赞同先平乱,却又想起了一路南下而来的所见。
有的时候你以为地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但地狱其实就是人间,活着就是煎熬。
罢了,扬州离羽族那么远,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朔开口问:“主上所谋,是戴氏还是下淮国?甚至,淮水?”
淮水,青州与扬州的天然分界线,也是一条性情温和的大河,一点都没有漓水和云水这两条大河的暴脾气,也是这帝国东南的膏腴之地,很有发展成超级粮仓的潜力,哪怕淮水分封的方国特别多,并且下游存在海侵隐患,但淮水流域仍旧是青扬两州最大的粮食产地。
神祇有多赏饭吃,可见一斑。
戴和问:“戴氏如何?下淮国又如何?淮水又如何?”
真是直白啊,都不掩饰一下对下淮国的野心,不过戴氏的情况,他也有这个野心。
若非蒲阪插手,戴和的姑母早坐上那个位置了。
朔答曰:“若只谋戴氏,自是先平乱,若谋下淮国,当以济民为先,再偷偷放出传言,大雪乃公族德不配其位招致天谴,万民请愿国君效仿远古先贤,禅让贤者。”
这计谋有点毒,公族德不配其位,自然会有民怨,不禅让那就违背民意,国人暴/动什么的,公卿贵族都会玩。
禅让的话,那该禅让给谁?
大雪是对公族的警示,还有比灾厄时的救星更配得上那个位置的人吗?
国君自请禅让,并且民心所向,蒲阪敢再玩二十多年前那招吗?
“蒲阪知晓后,碍于民心是万不可能再如二十余年前一般,只能堂堂正正的出兵击败戴氏,但蒲阪在万民中何曾有过影响?一直以来它们接触的都是戴氏,民心只要稍加引导便可同仇敌忾。而蒲阪,且不说它同西荒的战事能否赢,便是赢了,也必定元气大伤,仓促再战,又能有多少实力?”
戴和想了想,问:“那谋淮水之地呢?”
朔的回答更加简单。
众人之所以想着先平乱不过是怕戴和的弟弟和淮水之地的另一个大国黄国联手。
淮水之地国族众多,但最强大的便是黄国与下淮国,两国一直都想灭了对方,也一直都没能如愿。
黄国肯定不会错过这回的机会,尤其是那边新君继位不久,权臣正需要战争来获得威望与铲除异己。
朔可以先示敌以弱,让黄国攻下那些还支持国君和反对戴氏的贵族的封地,再以唇亡齿寒求援淮水的中小国族。
下淮国若危,那些中小国族也别想蹦跶多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威之以害。
中小国族不出兵则矣,出兵就一定要要让它们损失惨重,如此戴和击败以后吃黄国时它们才不能做点什么,吃完了黄国再吃那些中小国族也会很容易。
不出兵也没关系,吃黄国之前先吃了不听话的小国,避免被捡漏。
民心所向,又有赫赫战功,受禅为新的国君,不够格吗?
至于蒲阪的意见,民心是个很好用的东西。
多宣传宣传戴和济民的事迹,看氓庶是喜欢戴和还是更喜欢遥不可及到大部分底层根本没听说过的蒲阪。
戴和看着朔的目光愈发惊叹。
此子,国士也。
戴和毫无悬念的选择了谋淮水之地。
他已经是戴氏的族长了,下淮国亦不远矣,眼光自然要放长远点。
朔回到给自己安排的住处时发现自己院子里又多了两名美少年,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自小就被调/教得可人,比之前送的几个更加出色,甭管男人还是女人见了都很难无动于衷。
朔心里忍不住叹气。
为什么人族笼络人的时候这么喜欢送美人?
虽然都很美,但她恰恰是无动于衷的那位呀,无动于衷到一点感觉都没有,受了宫刑的阉人都没她冷淡。
人族全年发情。
羽族在春季时比较容易情动,别的季节稍显冷淡。
别的种族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和人族差不多,但没人族那么热衷。
朔堪称极端。
四五百年一发/情,持续二三十年,那段时间欲/望会格外强烈,但非发/情期的四五百年里,又比阉人更冷淡。
朔一直搞不懂自己是什么情况,不过如今已经懂了。
望舒给她的书里有一卷是无启族写的,记载了西边三个种族的生理以及文化差异。
古妖,寿八千载到一万载之间。
若是古妖中的特殊分支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