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更稳妥的方式获得食物,干嘛还要选择高风险的法子?
对此,灵鹊先生甚是无言。
芕的改变结果是好的,但改变的原因真的就有点令人不适了,纯粹的生存与否,不掺半点道德。
师徒俩爆发过不少争执,总是以灵鹊先生被气个半死而告终。
以至于后来芕忍不住评价灵鹊先生:矫情。
灵鹊先生的反应自然是气得跳脚,逆徒,尊师重道懂不懂?
也只是气得跳脚,抄家伙教育一下徒弟什么叫尊师重道....只能说天赋狗就是天赋狗,芕不仅学医很出色,习武亦不遑多让,她十二岁以后灵鹊先生便打不过她了。
既如此,还能咋的?
自然是尊重徒儿的自我意志,不然总不能和徒儿打起来然后被徒儿揍一顿吧?面子还要不要了?
而且,芕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虽然觉得灵鹊先生矫情无聊,但对于灵鹊先生的医者仁心,她就给出了提议。
这年头最缺的不是高明的医术,而是足够的医者,师君你将自己的医术著书广传天下比手把手带出一百个弟子都更能救人。
大抵是因为自己从医的初衷与医者仁心不沾边,芕对于灵鹊先生那学医者必须有一颗仁心的收徒标准非常嗤之以鼻。
师徒俩针尖对麦芒的互相折磨了许多年,没有最心累只有更心累的日子终结于芕十四岁那年。
某一天,小徒弟突然与灵鹊先生说自己要当苦行巫医。
换了别的任何一个徒弟,灵鹊先生都相信徒儿是为了济世救人而有此志向,毕竟他教徒弟也不止教医术,还教医德,别的徒弟也都很听,不像芕....逆徒。
灵鹊先生以一种逆徒你哪根神经搭错了的眼神看着芕。
芕学医,救人也是真的救人,但只要行医赚的钱够吃饭够花销了,芕就会马上扔掉医者的幌子,等钱花完了再捡起自己的职业。
务实到令人无话可说。
芕没跟灵鹊先生自己神经有没有搭错这种问题,灵鹊先生都快耳顺之年了,老人家身子骨自然没以前那么皮实,一个不留神气死了多悲剧。“师君你可还有什么能教我的?”
灵鹊先生不假思索的回答:“医德。”
他的医术,芕已经学完了,并且比他这个当先生的还出色,圆满了他当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愿望,只一点:芕的医德就没及格过。
“师君你确定要和我讨论道德?”
灵鹊先生当然不想,谁也没有找虐的意思。“你想作甚?”
“我想更多的医术,我获得更多的权力。”
灵鹊先生没明白过来这和去当苦行巫医有什么联系。
“知识乃珍贵,大多非子孙不传,而愿意传弟子的,收徒标准又极严。”
“你还想拜别的师君?”
“我想,但不会有人收,一日为师终生父母,不得二心。”芕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模样。“不过我想到了别的法子。”
灵鹊先生好奇的看着逆徒。“你有什么法子能让别人传授你知识?若是绑架与威胁这类我劝你别想不开。”
“我当然不会那么蠢。”芕问:“师君,你觉得苦行巫医面对与自己一同面对瘟魔的同伴,在死亡面前,有人能保持门第之见将自己的医术捂得死死的?”
灵鹊先生也是苦行巫医,知道苦行巫医都是什么样的人,瞬间就懂了芕的心思。“利用善者的仁心,你不觉得可耻吗?”
芕反问:“医术敝扫自珍,当事人死了,精妙的医术不是退步便是失传,天下医者永远都不够用难道不更可耻?”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你想获得权力又是什么意思?”
“我想往上爬,做那人上人,但我的出身,正常的路子我走不了,召医令这个特殊路子却是很适合我。”
灵鹊先生扶额。“为师祝你坚持得久一些。”
走召医令的路子就不可避免的与瘟魔同行,瘟魔无情,不认血统的,管你是王侯公卿还是氓庶奴隶,收割起来完全不带手软的。
以前也不是没人试图利用召医令的路子牟利,但....隔三差五的面对瘟魔,内心再坚强的人也吃不消。
也因此,能够成为苦行巫医的人,别的不好说,但在医者仁心这方面是当之无愧的高尚。
凡是抱着牟利的心思试图混入其中的人,最终要么自动败退,要么被同化。
他有点好奇逆徒会是那种。
***
鯈啃着蒸饼问:“那后来呢?她是败退了还是被同化了?”
灵鹊先生沉默了须臾,回道:“我不知道。”
鯈不解。
灵鹊先生解释道:“十余年里,她屡屡出入疫区,活人无数,也籍着活人无数的功绩一路爬到了帝国的上层。但,她最终还是被拉了下去。”
鯈道:“出身卑微,却干得那么出色,难免的。”
一个野人干得那么好,让出身高贵者颜面往哪搁?而且权力的瓜分,有人加入,就意味着得有既得利益者利益受损。
芕的上位必然损了他人的利益,而他人想加入或是瓜分更多的权力,有着出身卑微这一污点的芕无疑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