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除非辛氏公族死光了,否则也轮不到他上位。
辛归乡是辛襄子之弟,只要兕子死了,辛归乡就是顺理成章的辛子。
这段时间为了保住兕子的命,辛鹿与党薄着实不容易。
对于辛鹿的劝告,兕子的回应是不咸不淡的一声哦,眼神就没从羊肉上离开过。
辛鹿:“....”大君你真的有在听吗?
许是感觉到辛鹿的怨念太重,兕子难得多说了句:“冬狩太无聊了。”
辛鹿不解:“无聊?怎会?”
万兽奔腾,千骑奔腾,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兕子道:“野兽驱赶至谷地后,几轮齐射,早收拾完了。”
辛鹿无语。“哪有那么多弓手和弓?”
弓手培养起来不容易的,哪怕辛氏是畜牧氏族,使得氓庶中也有许多弓手,但氓庶也没弓,大君你真的很需要补补常识。
兕子示意了下自己手边的弩。
弓手培养起来很难,但弩手却不然。
辛鹿叹道:“弩的射程太短。”
“居高临下,盲射也能射中。”兕子道。
山谷里的野兽可是成千上万,又是从高处发起攻击,真的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
辛鹿更加无奈。“但就为了这么一场冬狩造那么多弩,不免浪费。”
造一把弩的成本可以造好几张弓了,当然,弩也有优点,造一把好弓需要几年,造弩就不需要那么久了。
可氓庶连张良弓都买不起,更别提弩了。
兕子哦了声,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有挪窝去和辛归乡抢风头的想法。
辛鹿见此,虽不确定兕子是真的脑子坏掉了所以对什么无所谓还是会演,但还是闲谈了起来,给兕子补充常识,不然真这么下去,他怕哪天兕子自己就因为缺乏常识而把自己给祸害死了。
这年头,士人都骄傲,尤其是没有封地恒产的游士,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傲骨,和主公一言不合就踹了主公属于家常便饭,主公在礼上疏忽了什么导致士人觉得受辱,那反过来干掉主公的游士历史上更是不少。
不仅是和士人相处,便是和贵族相处,礼也很重要,失礼不仅仅意味礼貌问题,还意味着侮辱。
礼代表的是身份,若以对下位者的礼对一位上位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人要不杀了你就跟你姓。
兕子以前是嗣君,生在辛原长在辛原,而辛原唯一比她身份地位高的是辛襄子,父女之间哪怕有所失礼也谈不上仇恨或羞辱,最多训斥几句。可兕子如今是国君了,她若是在礼上对别的国君或是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做得不到位....后果太美,无法想像。
兕子的常识补充没一会便觉得脑仁疼。
这礼法是哪个闲出境界的混蛋制定的?
对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也会因为对方比自己高出多少用不同的礼。
对身份地位比自己低的,仍旧根据低多少而用不同的礼。
不同场合用的礼还是不同。
这礼贯穿着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都包含其中,甚至连死后用多少殉葬品也有规制。
细致得令人发指。
兕子忍不住问辛鹿:“你可曾见过几个完全遵从这些礼的贵族?”
辛鹿沉默以对,以前有没有他不知道,但近两百年肯定越来越少,如今怕不是绝迹了,礼乐崩坏四个字不是说说的。
兕子松了口气。“看来是没有。”没有就好,不然她还真以为稍有点不遵从就得一串麻烦呢。
辛鹿道:“小事与私下里随意些也无妨,但正式场合礼多人不怪。”
兕子点头表示自己懂。“人前人模狗样,人后禽兽不如亦无妨。”
辛鹿:“.....”道理没错,但为何从兕子的嘴里表达出来就让人听着那么别扭呢?
冬狩的路线可以说是将整个辛原都巡狩一遍,初时离国都还不是很远,道路尚可,但离国都越远,道路就越差,到最后根本就是没路了,路况本来就差,如今又是冬季....哪怕兕子是嗣君,是整个冬狩里最受到优待的人也仍吃足了苦头。
兕子最后只能庆幸巡狩是好几支队伍,负责不同的路段,因此自己不用真的将整个辛原都跑一遍。
更庆幸,冬狩只一个月,不然真一个月下来兕子觉得冬季结束时自己也可以躺进棺椁里了。
纵然顿顿食肉,兕子也掉膘掉得飞快。
冬狩最后一场围猎时哪怕原本对围猎没有一点兴趣的兕子也难得高兴的去给人鼓气加油。
早点猎完早点回宫,冷得简直要让人冻死。
兕子这段时间就没少看到那些氓庶中有人冻掉了手指或耳朵鼻子。
最后一场围猎的猎物种类很丰富,毕竟是花了一旬时间才聚集起来的,有羊、狍子、角鹿、马鹿、猞猁、熊、剑齿虎、豨、巨犀、猛犸....草原上能找到的猛兽这里都有,而充沛的猛兽中最多的是狼。
狼并非草原上最凶猛的猛兽,却是最泛滥的猛兽,以至于都单独从兽潮中拎了出来有狼灾之称,狼灾是每年冬季兽潮的主力。
兕子看了眼便觉得眼晕,好多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