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一个人饮着闷酒,但饮了没几口便觉得这酒一点滋味都没有。
辛筝从自己啃了半天都还没嚼完的鲜果盘里取了一枚递给君离。“换换口味。”
君离默了一瞬,还是接过了,道:“王让何氏割了一块封地给我。”
“那不好吗?”辛筝道。“王畿的土地甚为肥沃,外来者想弄到一块封地可是很难的。”
有过去蒲阪被分封贵族给一代代减肥,到最后对地方上失去控制,王令不出蒲阪,甚至不出宫的历史,如今的王对于封地给得极为吝啬,不谈封地,什么封赏都好说,谈封地....吝啬鬼都比他大方。
可以说,王这些年新分封的贵族,每一个都是靠着实打实的丰厚功劳才艰难的得到一块封地的,一个靠血统的都没有,这大抵也是王吝啬分封却仍不断有人投效的原因——哪怕需要很多功劳,至少比看血统好。
君离的王畿封地大抵是四五十年来得的最容易的。
君离道:“很好,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辛筝问:“那你要的是什么?”
君离回道:“伤人者刑,杀人者死。强/女干,依律当宫刑。”
虽然制定这些刑罚的王可能没想过强女干这种事还能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但也没说强男人就不犯法了。
辛筝确定了,君离是太天真。“虽然如今是晚上,但梦这种东西不要太执着。”
君离怒视辛筝。
辛筝叹道:“我说的是实话而已,贵族杀人放火不犯法的,今儿的事若非差点出事的是你,何氏连毛都不会损失一根。”
君离也知辛筝所言是真,片刻后才道:“我要有属于我自己的势力,心腹。”
辛筝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君离的意思。
何氏封地做为补偿的事,君离是不满意的,但少昊部必是满意的。
氏族的力量终究是氏族的,不是自己的,若是太过依赖,这次是不得不接受补偿,以后就该自己不是自己了。
虽然天下间的贵族哪个不是如此?姓氏带来荣耀与地位,却也让人不再是自己,个人的喜怒哀乐与自我永远都要向氏族低头。
那显然不是君离想要的。
他的母亲是连山果,他没有接受一个帝子应该接受的传统教育,反倒是连山氏的教育被连山果给灌输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神裔氏族对族人的实际控制一点都比世俗氏族差,但同样是控制,也有高下之分。
辛筝问:“可需要我帮忙?”
君离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能不能教教我?”
辛筝想了想,道:“这个我也没什么经验,反正人无完人,有才就好,能忍就忍,不能忍就别用,用人不疑。”
君离惊讶:“你会信任别人?”
辛筝反问:“为什么不怀疑就一定是信任呢?”
君离不解:“不是信任还能是什么?”
“也可能是做好了用的人会背叛的准备。”辛筝笑道:“我用的每一个人,我都做好了他们背叛我的准备,不对,也谈不上背叛,背叛的前提是忠诚与信任,我和我的下属之间不存在这个。”
“如此提防每一个人,不累吗?”
辛筝甚为洒脱的道:“谁告诉你我提防每一个人了?日子还过不过了?喜欢名的我给名,喜欢利的我给利,喜欢追求自我价值的,我给实现自我价值的梯子,这世间有几人能比我给得更多?当然,这也有很大的赌徒心理,谁能一生顺遂?只要头颅还在,总能东山再起。至于性命安全,因为我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不管是谁背叛,都不可能有机会取我头颅。”
君离无语道:“你真是奇葩。”
辛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君离。“难不成你还真天真的认为这世上存在用人不疑是因为信任的明君?不是我这种奇葩就是一边用一边怀疑。”
君离语塞。
辛筝继续道:“还有,不管你是多信任一个人,都不要给予其没有制衡的权力,那会毁了你也毁了你信任的那个人。”
君离用下记下,然后问:“然后呢?”
辛筝道:“没了。”
“就这两个?”
“不然?”
“嗣君帝子王子都需接受多年精英教育....”你两句话就概括了,真的好吗?
“你不知我第一任先生被我敲碎脑壳挂城墙上风干了?”
“你之后没有第二任先生?”
“有啊,但那又不是人,虽然教了我很多,但如何做一个国君....没教。”反倒是损人不利已的事没少给徒弟上实践课,她的身体中毒如此严重,青婧这个损人不利己也不会白开心的家伙委实是功不可没。
“你没请教过?”
辛筝道:“她只丢给我一句,做自己就好。”
君离想了想,发现辛筝的第二任先生还是挺靠谱的。
权力的倾轧之中若是连自己都丢了,最后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怪物只有天知道。
“谢谢你。”君离真情实感的道。
辛筝诧异的看着君离。
君离道:“谢谢你懂我。”让他有个可以安心说心事的地方。
辛筝摆了摆手。“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