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大得让人害怕。它们都被剥了皮,叠在一起,怪物们蜂拥着挤在那里抢食,发出令人窒息的声音。
上面传来了声音让她上去:“上来。”藤蔓上就自动的分出一列阶梯容她踩上。整个房间从昨天的昏暗光线、沾满墨渍的羊皮纸卷和一堆玻璃瓶子变成了冰冷的藤蔓、机械人偶和自动化,从西幻巫婆的房间突然变成了未来风。贝莉儿尽量装作我见过很多世面这些都是小case的样子走上去,
洛兰头也没回过来看她一眼,他背对着她在靠边缘的一张桌子前忙碌,手边仍旧是贝莉儿看不懂的那些东西,金属的支架,水晶瓶和试管。他正扶着一根巨大弯曲的吊柱检查——那个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鸟笼的吊架。不过感觉好像不是给鸟用的,因为猫头鹰在他身边盘旋了一圈之后便自动飞去柜子的顶上,敛翅立定,一个颤抖之后,突然僵硬起来,变作没有生命的标本。
贝莉儿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了那个猫头鹰一眼,实在是因为它石化的时候那双大黄眼睛还一直盯着她,很瘆人。越过青光以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对,就是说下面那群怪物在进食的声音。但是因为整个房间的东西才刚刚建立起来,很平坦,贝莉儿还能看得见它们在下面争抢,彼此凶暴地撕咬,有的吃到一半,自己也变成别人的盘中餐。那个景象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炼金师头也不回地冲她指了指桌子上。
“喝了。”
他和贝莉儿的背后还有一张长桌,自然也是藤蔓长成的,莹亮的冷蓝的纹在桌面上纵横,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几近加深成墨蓝。整个房间中有一条无形的分割线,这边是洛兰和贝莉儿,那边是忙碌着干活,用刚撕下来炼金过的皮重新填塞书本的羽毛笔们。有的血还滴在地上,一个呼吸之后就被藤蔓吸收不见。
贝莉儿痛快地走过去拿起那个桌子上的瓶子,之所以能毫不犹豫是因为这张桌子虽然大只有一个药瓶。堆了满桌的羊皮纸,撒了一半的墨水,碎裂的大部头书籍和几个便携药柜和萃取工具。水晶瓶里灰色澄澈的液体还没凉透,往上冒着白烟,甚至连盖子都没封上,就那么颤巍巍地放在一堆书的最上方。
贝莉儿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张被烧了一半的,就在书的旁边,很好看见,而且她认得,就是黎明在湖边卖出去的那张元素周期表。她问:“这药吃了干什么的?”她觉得洛兰大概也不会下药毒死她,毕竟都说了是和杜维因互相牵制了,他们两个死哪个洛兰都亏——虽然内幕也难说,问问也没什么。洛兰毫不在意地说:
“治你的伤。”
“我的伤好了啊?”
“杜维因把我的药炸光了,你昨天喝的那瓶才是应急的。不喝的话,你可以先想想要怎么求我才会让我满意。”
理由很完美,对面书柜顶上那只猫头鹰的眼睛正对着她。贝莉儿捏着鼻子把药喝了。看上去药很清,喝到嘴里也像水一样,但是过了一会儿就会直接从肚子里往上烧着插刀子。她脸色苍白地按住肚子呜了一声。
洛兰当然知道会痛。“你可以跪下来谢我只让你痛,没让你烂死。”他不耐烦地说:“喝完了药就过来。”
他要她过来看的是那根细柱,通体光滑的柔金色,上下刻满深奥的符文。洛兰相当性急地在底座上嵌入一颗魔晶,调试几下,退了一步,整个金柱开始发光。
贝莉儿问:“这是什么?”她才看见金柱的底部漂浮着一片叶子。光线似乎过效了,过了一会儿叶子突然急速膨胀起来,重重地压在桌面上。咔嚓!魔晶碎裂开来,把整根金柱都撞翻了,“呛啷”清脆的声音,叶子扩张的边缘直接把孱弱的炼金师冲翻,他一个跟头跌倒在地上,贝莉儿因为站在旁边幸免于难,洛兰咳了两声,血在地上流淌,她才发现他的胸口被割开了,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想,手忙脚乱地要去扶他:“你没事吧?”
青年毫不领情地把她的手打开:“滚开!”贝莉儿的手剧痛,立刻就高高肿起,洛兰本身是非常虚弱的,但是炼金在许多时候是一个需要力气的行业,洛兰常常会喝大力剂,比如那天晚上揪起贝莉儿把她按到白板上,或者现在推开她那不自觉的愚蠢的爱心。那给人的感觉更难堪地清醒了。——面前这个受伤的人是洛兰,是个不需要别人怜悯和帮助的人,不死的炼金师。
贝莉儿默默收回了手,他胸口上的肉仿佛有生命地粘附起来,有一些血倒流回去,有一些晕染在袍子上变成可怕的黑色。洛兰粗暴地把布割开,以防伤口将多余的东西卷在里面,但是割了一下力气不对没能割开他的脾气立刻就很暴躁。可能是因为这种显而易见的失败才暴躁。
洛兰气急败坏地爬起来,他看起来比昨天要更憔悴、暴躁和易怒,袍子前面割碎了一大块,贝莉儿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不是破烂,而是因为这样被割过的地方很多——他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他眼下青黑,冷冰冰的青色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随时要过劳死的样子。
贝莉儿见过那些真正不需要睡觉的人,杜维因和玛利多诺多尔何止没有黑眼圈,他们连眼角细纹和皮肤冒油毛孔都没有。洛兰厌烦地直接把那片叶子推开,叶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