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玛利多诺多尔不知为何感到一种违和与不悦。
他皱了皱眉,将这归咎于空气中令龙不适的味道。雨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馥郁的芳香,残花落了一地,染得周围都是一种潮闷的香气,几乎香到恶臭。红龙的一条长腿吊在树枝下百无聊赖地左右晃荡,他跳过了这个话题。红龙总是抽风,他讨厌人类,一时之间被小花迷惑了,生自己的气躲起来情有可原。他问:“你这又是什么东西?”
“说了和精灵抢来的,就那种做树屋的。叫什么来着?”玛利多诺多尔提醒:“翠叶结晶?”杜维因耸了耸肩。“不知道,我从来不记这种名字。管那么多,看,好玩吗?也就浇这一棵树,明天要离开了,晚上没事可干,上来看看景。”
他咧开一个笑容招呼:“玛多,上来坐?”
玛利多诺多尔从善如流地坐上树梢,与杜维因并肩坐在一起。杜维因在招呼他时便敲了敲树干,树枝飞速生长,玛利多诺多尔坐下来的时候便已长成一只合格的椅子,他再次敲敲树干,树枝便停止不动。
他感到朋友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但没有说什么,杜维因继续靠回树干上去,没骨头一样晃荡着腿,眯着眼看着玛利多诺多尔递过来一个罐子。
罐子里飘来熟悉的香气,虽然以前没闻过,但这味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他掀了掀眼皮:“这什么?”
“莉莉的汤,还有给你留的水饺。”
他嘴角一撇,任性地颐指气使:“我要喝酒。你亚空间里不是有葡萄酒吗?”
“是莉莉的。”然后他就被淡定地拒绝,罐子在他面前执着地摇了摇,发出一阵水声,不停散发作呕的香气。“莉莉给你留的汤和水饺。”玛利多诺多尔声音不变,像是如果杜维因不喝汤就会揪着他强灌下去。杜维因知道他干得出来这种事。他现在打不过他,但他偏偏不动。
“哼,不是说过不许我吃肉吗?还给我带肉来,人类就是这样满口谎言。”
因为一年前玛利多诺多尔干过一样的事所以他完全不动如山。“喝掉。”
杜维因没有动,旁边一根枝条穿了过来围成一个托架,将罐子托在中间。玛利多诺多尔松了手,他闭上眼,听见身边一阵悉悉索索。那是银龙在找好位置。他向来是个爱美爱干净的龙,无论如何做不到将自己整洁的衣服和漂亮的头发沾染在泥泞兮兮的树皮上面。但树上就是这样的,到下雨天更加地令洁癖者发疯。玛利多诺多尔还称不上洁癖,但那些枯裂的树皮和中藏的泥缝污垢也足够让他抓狂了。杜维因看都不看就知道他在干嘛。最后他总是会放弃,挺直着背脊正襟危坐在他身边。
一千多年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他轻车熟路地讥讽:“你明明是个空间龙,还这么别扭,真是太好笑了。”换来同样不假思索的不高兴的回答:“这和天赋无关,我又不像你这么邋里邋遢。”
他们间有一瞬间的沉默和恍惚。这样的对话曾经发生过很多次,最初的一次是一千年前。过去的一千年,漫长而又短暂,时光历历在目。曾经幼龙在黑龙的爪子下初遇。杜维因说:“小白虫子,你那时候真蠢。”
这种怀旧也不是第一次了,玛利多诺多尔反唇相讥:“你也不赖。”
骄傲又不驯的幼龙们最初并非一见如故。正好相反,他们因为不约而同地在悬崖脚下相遇而相看两厌。杜维因哼了声:“我那时候想哪里来的臭虫子跟我抢地盘。”玛利多诺多尔:“我那时候想你是个白痴。红龙也想爬山。”
渡海的海岸线被蓝龙看守,其余幼龙被赶回了自己的山洞,他们抱怨一番就睡去了,预备着下一次的冲海。与其说是冲海要去远方的大陆,还不如说那只是寻找一个借口和成年巨龙玩耍而已。只有玛利多诺多尔与杜维因不服输,他们想到去爬山,海边有几千米的山峰,不会有有龙能爬上去,所以只要他们能爬上去,绕过蓝龙的警戒线,就能跳海游离,前往载金载银的财富与游戏之乡。
当然他们在悬崖脚下撞见,先为登山的优先权打了一架,最后发现山峰太高,无法单独翻越。最后他们不情愿地决定彼此相助,利用银龙的空间天赋和红龙稍强一些的体质一起爬山。他们花了好几个月,或许是好几年的时间,互相咬着尾巴和脖子,扶持着爬上这座临海山峰。
其间的过程已经不记得是怎样的艰苦了。……总之登顶的那一瞬间,他们就成了朋友。两头幼龙筋疲力尽,一起拖着对方走向前方。那是至今仍然留存在脑海中的鲜明的记忆,天上明月大而皎洁,悬崖上有巨树伸出海面,遥远的地面,碎浪堆雪,声声撞击礁石。
小小的玛利多诺多尔与杜维因小心翼翼地并肩挤在树干上,太累了,要休息一下才能跳海。但这时候看看景色也不坏不是吗?杜维因点起了火,玛利多诺多尔将它们固定在空间中。火星围绕着他们,映亮幼嫩鳞片,温暖小小的身体。尽管看不见尽头,幼龙们对着那条地平线期待地看了很久很久,叽叽哇哇地争论,憧憬着大海那头的陆地。最后,一起依偎着睡着了。
从那时到现在,他们爱上了这样并肩坐着,聊天与争吵。从幼龙到青年的男子之形,时间过去了一千年,境况已经如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