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蒙:“怎么就不赶了?”
“不知道,”小二也摇头,“所以说这事儿蹊跷呢。”
难得碰上个乐于打听也愿意说闲话的,却不料越聊越迷糊,原本的疑问是解开了,更多的新疑问又冒了出来。和小二一起往楼下走的时候,既灵有点后悔自己的多事。
小二见她眉头深锁,便宽慰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谭家有什么交情,但这事儿呢,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人家谭二少都想得开,一天天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和谭夫人还有大少爷的关系也处得还行,过的日子要和我们这些苦人比,那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用谁可怜。谭员外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还养着外宅……呃,这话你就当没听过啊,千万千万。”
既灵看着小二硬生生把话咽回去的懊恼样,终于露出午后苏醒后的第一丝笑。
显然,二少爷的来历已成槐城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只要背着谭家人,可以随便聊,但谭员外眼下这方外宅,估计就是秘密了,没准知情人还被谭员外封了口,这一时说走了嘴,就比较尴尬了。
既灵不关心谭员外的风月事,故而全当没听见,足下一点,轻盈跳入漂在正堂中的木盆——半块碎银子,这盆现在归她了,
“姑娘千万小心——”店小二不知她要去哪里,但对于出手大方的客人,总是要送上一些叮嘱。
既灵背对着他挥挥手,而后光洁瓷盘浸入水中,开拨。
经过一夜,既灵的划船技术已十分熟练,加上无风无雨又是顺流,很快便抵达谭家。
这一次小厮没再通禀,直接毕恭毕敬引既灵入宅。
仍是后院,仍是茶厅,仍是谭云山。
雨虽停,天未晴,茶厅依然昏暗,故而同昨夜一样,燃着烛火。谭家二少爷则手执书卷,于摇曳光影中聚精会神地看,身心皆沉入其中,时不时还啧啧有声,不知道的以为他微灯苦读准备考状元呢。结果见到既灵后,他立刻起身相迎,并随手将书扣于桌案,封皮上五个大字也由此现于灯下——奇妖异人传。
经过与店小二的一番“探秘”,再见到谭云山,既灵的心里就多少起了变化,起码凶是凶不起来了:“怎么看起这种书了?”
谭云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既灵的无情嘲讽,不想嘲讽确实有那么一点,但也是和颜悦色的,竟还能听出点温柔,颇为意外:“知己知彼嘛。”
既灵莞尔,她之前就觉得,抛开别的不谈,只“坦诚”这一点,就足够让她能够坚持下去和这位“并肩作战”了。尽管对方的“坦诚”多半时间都是在质疑她的身份和本领。
“终于相信这世上有妖了,相信我不是骗子了?”
“我回来之后又反复想了一下,那样的尸体怎么看都非人力所能为。”
不知是不是错觉,既灵总觉得谭云山在说到“反复”两个字的时候,脸色不算太好。
“谭员外呢?”聊到此时,既灵才反应过来从进府到现在,都没见过除了谭云山以外的谭家人。如果说谭夫人在内宅不出来露面很正常,但谭员外和谭世宗,怎么也不见踪影?
“都在屋里躲着呢,”谭云山听见既灵问一,就知道她没问出的二三四,“你言之凿凿妖星在我们两家之间乱窜,他们哪里还敢出来,而且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给你些银子,务必尽快驱除妖星。”
三人都躲着,就让谭云山一个人出来冒险……既灵心里莫名不大痛快,但手却故意伸了出去:“拿来吧。”
“我帮你推了。”谭云山微笑,朗声道,“我和爹说了,法师降妖伏魔,乃为匡扶正义,而且言明不取分文,你如果非要给她银两,反而会惹她生气了。”
既灵牙痒痒。
她当然不是真缺这点银子,但就是见不得谭云山这般从容的得意劲,可对方一旦老神在在起来,那真是做足了准备,刀枪不入,堪称无敌。
谭云山知道不能再嘚瑟了,虽然只短暂相处,但既灵的性子简单直接,很容易看透,所以他可以确定,眼下若逞口舌之快,乘胜追击,那结果必然是自己被武力制服。
思及此,他主动回归正题:“能不能给我详细说说,现在祸害槐城的,到底是什么妖?”
说到这个,既灵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她坐下来,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两口,又沉吟半晌,才幽幽一叹:“我也不知道。”
谭云山差点被闪着:“你别吓我。”
“我真不知道,”既灵难得真诚看他,“我只能说,这和我从前遇见的妖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