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北去,翻山越岭,渡河渡江,风餐露宿。让慕北冥没想到的是,这一路过来,小莲花从未给他添过一丝一毫的麻烦。
两人一路风尘仆仆,却也欢乐。饿了便去打野味、摘野果;渴了便喝露珠、饮泉水;困了就眠山洞,或是砍了树枝搭上一顶简易帐篷,再点燃枯木当烛火。
路途太遥远,时光也漫长。他们路过城镇,也走过村落,也为某些地方驻足过。暑往寒来,又寒来暑往,有时候他们甚至都要忘记了,忘记他们到底是要到哪里去,又去那里干什么?
不是不曾怀疑,但却从未想过退缩和放弃。这好像也是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
“你长高了。”林间,慕北冥坐在地上烤着野鸡,在他对面的小莲花蹲着身子在煽火。
“我没有感觉,”小莲花直勾勾地盯着滋啦滋啦往外冒油的烤鸡,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站在你身边我还是得仰起头才行,脖子很累。”
“这么大个人了说话还要流口水,不害臊!”
“什么时候好?”
“急什么?瞧把你给馋得!”
“我怕饿着了长不高。”这句话,是当初他的青姐姐给他说过的。
“看见那些飞来飞去的萤火虫了吗?你去把它们抓来放灯笼里。”
“能吃了再去吗?好饿。”
“等你放满两个灯笼,就可以过来吃了。”
小莲花站起身来,用意念从五光十色葫里唤出两个大红油纸灯笼。
“这是青姐姐给我的,上面的牡丹花跟她一样漂亮。”
“嗯!”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
慕北冥顿了顿后,又开了口:“快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她了!”
他这话仿佛是在说给小莲花听,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小莲花不再接话。他打开意念收回灯笼,便跑去追萤火虫。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再注意去捉萤火虫的小莲花。
夜色浓重,天上无星光也没有月亮。一群萤火虫穿过树林飞到河边上,小莲花便一路追着它们跑,根本没注意脚下。
山间野外,总有精怪,这是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常发生的事情。可他们明明走过很多的黑夜,也都相安无事。
或许,今晚本来就不比寻常,它实在太黑太暗。也或许,他们就不该打主意去捉这些飞来飞去的萤火虫。
因为世人有说(其实是作者为了完成故事在瞎说),有月亮和星光引路的晚上,妖魔鬼怪便不会随意出来行恶。如若遇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荒野里的山神就会派来打灯的萤火虫,为赶路的人驱散黑暗,顺便告诉那些想作恶的精怪,这里的人有神在保护。
但偏偏因为今晚的黑暗,他们就要去捉萤火虫。
当萤火虫被恩将仇报,它们便不会在这片树林停留。它们飞向河边,想飞到对岸。
小莲花一路相跟,刚跑到河边上,就被那突然之间高高涌起的河水卷下了岸。
惊恐之中,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在快速地往下沉,眼耳鼻喉都被河水冲灌。
这边,慕北冥像个烤肉的机器般,心不在焉地来回翻着烤鸡。
林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好似带着明显的目的般直冲少年而来,扬起漫天的灰尘和落叶。
骤然间,风停,火灭,烤鸡落地。
少年打了个哆嗦,猛地回过神来。
“小莲花——”
声音一出,四周立马就反弹着回响,像是有无数个人围着自己在呐喊。
少年站起身来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但除了紧紧包裹着他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却什么都看不见。
“小莲花——”少年朝着周围再吼了一遍。
这一次,不仅没有回响,就连他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
如此诡异的场面让少年真的慌了神,他已经顾不得落在灰烬里的烤鸡,凭着对小莲花去捉萤火虫时的模糊记忆,少年选择了一个方向追去。
而这个夜晚真的是黑灯瞎火到了一定的境界,少年就像是莫名其妙地被人蒙住了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仅仅是在靠着直觉避开阻碍,速度甚是缓慢。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关头,他周身隐隐约约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肉眼凡胎看不见,但并不代表藏在黑暗中想对他下手的生物们也看不见!于是,它们默默收起了凶爪利刃,不敢妄动。
少年一路戒备且警惕,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当他身上金光大现的时候,天上就显出了一轮圆月,一瞬之间,黑夜恢复正常。
终于看清了一切,少年望了一眼天上明晃晃的月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小莲花——”
“小莲花——你在哪?”
“小莲花——”
除了正常的回音外,没有任何的回答。
“这……怎么可能?!”少年盯着前方,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原地打着转。但奇怪的是,他走的时候,烤鸡应该是在他背后才是!而现在,自己却面朝着烤鸡!
更奇怪的是,烤鸡居然好好的架在架子上,而且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