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躺在床榻,屋里暖炉熏着,不觉寒冷。轻轻拍打着胳膊哄福宝入睡,豆苗儿痴痴望着他稚嫩的脸,怎么都看不够……
凉月渐渐沉落,陆宴初站在帘外,直至内室再无动静,他又守了半个时辰,旋身离去。
回到书房,他僵坐在书桌前,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竹雕笔筒。
往事一幕幕重演,泖河河畔,他们临别前,他望着她转身没入葱绿时从未想过,这一转身就是六年之久!
早知道,她这人没心没肺,对谁都一样,他并不算特殊。往常一声声陆家哥哥叫得比谁都甜,可她心底,却并没把他那么当做一回事,她纵有千千万万种理由,归咎起原因,是不够爱他,从而不够信任他。
能怨她么?不,只怪他自己听不得甜言蜜语,口口声声拒绝,却把持不住,那么快就沦陷在她看似热情的笑靥里。
福宝……
默念着这两个字,陆宴初望向黑漆漆的窗外,苦笑,幸好在对儿子这方面,她没像对他这般。
眼眶红肿的呆坐到寅时,陆宴初唤护卫叫来管家李韬。
等李韬行礼后站在一侧,陆宴初冷着脸让他对今日候在尚书府外的车夫护卫等处以惩戒,处罚不必太过,但必须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平日这些人做事手脚利落心思缜密,终归到底,还是压根没把福宝放在眼底。
陆宴初摁了摁太阳穴,自责道:“这事也怪我没提前讲明。”神情倏地严肃,他斜眼看向规规矩矩立着的李韬,深有感触的厉色道,“既然这样,我此时便跟你一字一句说清楚,如今整个首辅府邸,福宝最重要,比我重要百倍,而那个女人……”陆宴初顿了顿,薄唇抿成一条线,再度斜眼看去,“和福宝一样重要,懂我意思了?”
“是,小人明白。”纵然内心惊涛骇浪,李韬明面上仍尚算风平浪静,福宝若真是首辅膝下头一个亲生儿子,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不过倒是小瞧了那女人。庆幸不已的在心内松了口气,李韬想起白日,特别庆幸自己没出言得罪她,这对母子,看来的确不简单。
“还有,翰承院死板狭小了些,明日他们醒了,你带他们去挑个喜欢的院子,他们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懂了?”
“懂懂懂。”
“最后。”陆宴初蹙眉,面色沉了沉,盯着李韬叮嘱,“我早朝未归前,他们要是想离府,你知道怎么做?”
“知道,当然知道!”李韬连忙拍着胸脯点头。
一时想不到更多,陆宴初思索了会:“暂时就这些,你下去吧!”
“是。”拱手告退,管家李韬没走出几步,犹豫地转身,难以启齿道,“大人,您看要不要让厨房现在多煮几个带壳鸡蛋?”
挑眉愣了一下,陆宴初斟酌着回:“嗯,改成蜂蜜糖水鸡蛋,他们都太瘦弱,需要补补身子。”
“不是……”目光胆战心惊地落在他带有巴掌印的脸颊,以及通红眼眶,李韬尴尬地压低嗓音,“蜂蜜糖水鸡蛋厨房稍后可以准备,小人是想说,您看您不久就要上朝,这脸和这眼睛走出去是不是有点儿那个……”
第45章
卯时初,豆苗儿睁开眼睛,借晨曦微光,她目光缓缓游移,打量四周。
这应该是陆宴初的寝房,内里摆置十分简洁,没甚多余的物件,看起来并不奢华。
身下床榻也是他夜夜都卧着的吧!思及此,豆苗儿不大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怀里福宝“哼唧”一声,睫毛颤了几颤,掀开眼皮唤她“娘”,又沉沉搂住她腰睡下。
不敢再动,她留心听外面声音,可首辅府却很安静,直至天亮,几条街外的嘈杂声才徐徐传到耳边。
给福宝穿好衣裳,豆苗儿抱他去外洗漱。
掀开纱帘,外室四个婢女蹲身行礼,端水倒茶十分殷勤。
豆苗儿问,她们便说是听李管家吩咐过来伺候他们的。
早膳由李管家与厨房管事一同送来,想伺机了解他们母子二人的喜好。
房里一下多了这些人,豆苗儿忍着不适,陪孩子吃饭。
李韬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得首辅叮嘱后,天不亮他就将阖府上下聚在一起,复述首辅与他说的那句话,让大家都知道这对母子的重要性。陆宴初升至首辅不足半年,府里大半下人都是后头进的,极少数原先就跟着他。李韬虽一直任管家一职,可教管寥寥数人与大几十号人的感受完全不同,这数月悠悠过去,他才摸索出一点门道。
“赵夫人,首辅上朝前吩咐,翰承院过于狭小,让老奴带您与小少爷去寻个宽敞喜欢的院落。”李韬见小少爷似乎饱了,忙低声道。怎么称呼这女子其实是个难题,“赵夫人”还是陶平教他的,陶平从前就是首辅贴身护卫,私事或办差多是他替首辅跑腿。据陶平昨夜透露,这赵夫人不得了,他没见她时还当是谁,一瞧庐山真面,可谓吓得面色剧变,这位正是前不久他们下扬州遇见的“德善书院”院长赵夫人啊,这可不得了,真不得了……
李韬不懂,但从首辅和陶平的态度上得到证实,这赵夫人真不是外面随随便便的女人那么简单。
挑选院落?略蹙眉,豆苗儿用帕子给福宝擦嘴,敷衍道:“等首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