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婆婆絮絮叨叨诉说着思念, 渐渐地将情绪缓过来。
按着机号, 到找靠墙的电话机。何小曼看了看时间, 想来地球另一端的丁砚此时应该已经起床,深呼吸,拎起话筒,伸了几回手指,方才鼓足勇气拨动那串数字。直到对面传来“喂”的一声,何小曼才惊醒,自己连小纸条都没有拿出来,那号码竟然已经刻在了心里啊。
接电话的果然不是丁砚,应该是他的室友或房东。还好对何小曼来说,这并不是难题,简单地说明之后,对方去帮她喊丁砚。
何小曼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电话听筒,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又听到对方拿起听筒的声响,丝毫未察觉到自己手心的汗水都已浸到了听筒上。
“喂,我是丁砚,您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刹那间,何小曼只觉得喉间刚刚压抑下去的那个硬块竟又顶了上来,她有些忍不住了,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hello……”丁砚听不到回应,以为传话传错,换了英文又问。
何小曼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为免让丁砚听出哽咽,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
哪知道,只这一声极细微的动静,对方立刻听了出来:“小曼?是小曼吗!”
第一声“小曼”尚有些试探,第二声已是激动不已。
他竟然如此敏锐啊!自己还没出声,他就从轻轻的一咳中辨别出了自己的声音,何小曼涨红了脸,只觉得热血都在往脑部涌,握着听筒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我是……何小曼。”
心中百转千回,纵然双唇打着颤,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刹那间,何小曼如释重负,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小曼,真的是你啊!好高兴……我真高兴……真的是你!”丁砚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在哪儿?”
激动了半天,居然问了一句“你在哪儿”,果然十分“丁砚”。
“我在邮电局的长途电话厅。”何小曼低声道。这句十分“丁砚”的问话,倒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顺利说话的突破口。
“哦!哦!天气是不是很冷了?”丁砚又问。
“是的,很冷。冬天了。”何小曼这才发现,自己又是眼泪,又是汗水,哪里还像个冬天的样子。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偷偷望了望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抹了一下眼泪。
“不过……马上要春节了吧?哦对,今天都小年夜了。我们这边没有春节的气息,都差点忘记了。你家里是不是准备了很多年货?应该早就大扫除了吧?”丁砚的每一句问话,其实都不需要回答。
“是啊,小年夜了,就快过年了。”何小曼哑声道,“给你拜个早年……”
“谢谢……我们……我们很久没见了。”丁砚刚刚还激动着的声音,蓦然低沉下来。
“很久没见了……”何小曼喃喃地重复着,终于想起这个电话的使命,“丁砚,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对方沉默了,从听筒里,何小曼能听到不甚清晰的呼吸声。
半晌,丁砚才低声道:“不问是因为不想知道。因为我希望你仅仅是因为思念。”
他怎么这样无赖呃!何小曼的心柔.软起来。纵然快两年未见,丁砚怎么还是那样不谙世事的样子啊!
这一刻,何小曼不得不承认,离别根本没有让她淡忘丁砚,反而让曾经耿耿于怀的那些愤怒,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慢慢烟消云散。
其实自己没那么恨他啊。
可要她承认这份思念,她也做不到呃。她苦苦支撑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样被丁砚这小子轻易打败。
回过神来,重又搭起残存的坚强。何小曼提了一口气,用尽量清晰的语气道:“是邱厂长让我打这个电话。我们崇光棉织厂就要动工建设新厂区,三月底举行奠基仪式,邱厂长很感谢你对崇光棉织厂的发展提的那些建议,说,一定要请你来参加奠基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