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个针对他所设的局,要不然,就是他娶自己不爱的安和,要不,就是他抗旨,等待惩罚。
若说接旨的时候,甚至昨天,他还有抱着一时委屈求全,日后再寻法子求得生路,那么今日和苏瑾寒一袭谈话之后,他便觉得,无需顾虑那些了。
既然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可能的困难,而他也注定无法扮猪吃老虎,那么,他靖王妃的位置,除了苏瑾寒,便再也没有别人有资格去坐。
“儿臣不敢。只是思前想后,儿臣都不想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所以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再者,这个时候,儿臣也不想成亲。父皇应当早有所料才是,所以并没有下旨赐婚,不是吗?”庄靖铖平静的说。
“庄靖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皇上怒气尽敛,沉冷的声音更显压迫。
“儿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庄靖铖迎视着皇上的眼睛,忽而道:“过几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父皇,母妃含冤而死十五年了,难道您非要在这个时候,这样算计她的儿子吗?”
“庄靖铖……”皇上忽然爆喝,“不要提那个贱人,她红杏出墙,满身污秽,死有余辜,你如今提她做什么?”
庄靖铖并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平静道:“母妃一生,爱过的人不过父皇一个,儿臣绝不相信她会和旁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死不瞑目十五年了,父皇午夜梦回,就没有想过要还她清白吗?”
“哈哈,哈哈……”皇上忽然大笑起来。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过出乎意料,庄靖铖有些愣。
“庄靖铖,十五年前,你不过一个毛孩子,你知道什么情爱之事?”
“对,那时候我是不懂,不懂母妃为什么每天坐在窗边等着你来,不懂为什么你一出现,她就能开心得像个孩子,为什么当你不相信她的时候,会哭成一个泪人,但是我现在懂了,所以我不想我的女人,和别人分享一个夫君,重复我母妃的悲剧。”
皇上冷笑一声,“你觉得这可能吗?你是朕的儿子,是堂堂的靖王殿下,便是你不娶安和,也会有别的女人,想要如同寻常夫妻那般,你是在做梦吗?你后院的那些女人,就是你抹不去的污点。”
皇上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被情绪影响。
可是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却都是当初,那人倚在自己的怀里,怅然轻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憧憬。
“那是我的事情,与父皇无关,只要靖王妃这个位置,父皇不要强逼着儿臣交出去,便算全了咱们父子之间最后的情分了。”
“所以庄靖铖,你这是在威胁朕吗?”皇上冷眼看他。
“儿臣不敢。”说着不敢,可那没有丝毫妥协的身姿,真的是不敢吗?
“此事朕既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回去吧。”皇上随意摆了摆手,不知是不是庄靖铖的错觉,竟觉得他有些疲惫。
“父皇要如何才能收回成命?”庄靖铖固执的问。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想放弃。
他的小寒寒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也不想失去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争取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那你就出去外头跪着,跪够了三天三夜,朕就考虑收回成命。”皇上冷声道。
“多谢父皇。”庄靖铖行了一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星辰闪烁,庄靖铖抬头看着天空,嘴角忽然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母妃,便是您还在,也会同意儿臣这样做对不对?只要儿臣能够幸福!
庄靖铖在门口跪好,正对着乾清宫的大门。
庄靖铖不知道的是,他出门之后,皇上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一旁的张福海看着他这样,心里担心。
轻声劝道:“陛下,靖王殿下年纪尚轻,少不更事,待以后,他会长大,懂事的。”
“不,他已经长大了。”皇上淡淡的开口。
忽而道:“他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吧。”
“是的陛下。”张福海不懂他因何发问,但还是轻声回应。
二十三了啊,真好,当初,他也是在这个年纪,和她相遇的。
只是,一晃眼,她走了已经十五年了,而他们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若是当初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皇上重重的闭上眼,遮掩住眼中的沉痛。
“陛下,当真让殿下在外头跪着吗?这夜色寒凉,恐是对身体有所损伤。”张福海小心翼翼的问。
旁人只看到皇上对靖王严苛不好,却不知道皇上比疼爱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关心他,只是有些时候,帝王的爱注定是无法言说的,也就注定了,是以一种悲惨的方式展现的。
此刻皇上惩罚靖王殿下,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无妨,就让他跪着,有舍才有得,他既然想要做那件事情,这点磨难,连探脚石都不算。”皇上淡漠的说着。
“是,陛下。”张福海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愿,轻声说道。
等伺候皇上睡下之后,张福海悄悄抱了一床被子出现在宫殿门口。
看着跪在地上的庄靖铖,轻声叹息着上前。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