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起,他们必然也不能幸免于难,你无需替我不值,我只要能够完成自己心中设想,救百姓于水火,便已知足,其他的,我都不在意的。”
黄忠贵听着,脸上浮现闷闷的情绪,他也知道师傅说的是对的,这里有他的亲人,好友,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坐视不管的,他只是替师傅不值而已。
最终他只能由着老者将图纸给抽走,重新摊在桌上研究起来。
“对了,现在河水还在上涨吗?水位如何?堤坝可还撑得住?”老者眼睛不离图纸,问道。
“水位还在上涨,若是照着这个架势继续涨下去,怕是不用半个月,就会达到承受的极限。”黄忠贵说。
“半个月?”老者顿时皱着眉抬头,“竟然已经这样严重了吗?”
黄忠贵点头,“大雨接连下了一个月,之后中雨小雨一直不停,雨水无法排流,全堵在堤坝外呢,若是继续下去,形势堪忧。师傅,咱们准备的,能成吗?”
“效果定然是有的,只是咱们人力物力有限,这么多年偷偷摸摸的,也只弄了一条出来,到时候引流的效果定然是有的,只是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便不好说了。”老者脸色凝重的说着,忽而愤愤的一拳击打在桌面上,“可恨南栀那个贪官目光短浅,若是早在十年前便听我的,如今也不会面临这般的困境。”
“可不是。南栀这狗官,贪墨修葺堤坝和河道的公款,吃得脑满肥肠的,偏偏毫无建树,这些年哪一年沆州城和周边的村镇不被淹啊。此番河水更是汹涌,这堤坝怕是要再次被冲毁了。”黄忠贵愤愤的说着。
忽而他又笑道:“不过师傅不必担心,如今这南栀被停了职,却是无法兴风作浪了。”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可是太子的人,在沆州一呆就是十几年,树大根深,还能有人将他给停职?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黄忠贵说:“此番皇上派了七皇子靖王南下做巡查使,这南栀也不知道怎么犯在他手上了,被他雷厉风行的就给处置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说来也奇怪,传闻靖王殿下是个不学无术,风流浪荡的花花公子,此番这手段,却不像是个无用之人。”
老者的关注重点却没有在这上面,他想的是庄靖铖既然处置了南栀,是不是代表,他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若是的话,他身为最高官职之人,能发动人手安排河水引流之事,还有足足半月的时间,或许到时候沆州根本就不用遭受灾难?
“阿贵,有没有可能……”老者想着,不由得有些兴奋,看着黄忠贵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黄忠贵狠狠的皱着眉,道:“师傅,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天下乌鸦一般黑,若是你去找他,说不定又会被杀一次,这次我可不能保证还能不能像当初那样恰好救了你。”
见老者面色不悦,黄忠贵又劝,“虽然这靖王殿下停了南栀的职,但是保不准是南栀得罪了他,不见得就是他为人正直,他的名声不好,若是心怀歹念,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哦?这么热闹,瞅着还是在说本王,不如让本王也听听如何?”一道含笑的嗓音传入两人的耳中,让两人顿时大吃一惊。
同时转头,就看到庄靖铖迈步进门,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
目光落在老者的身上,庄靖铖轻声道:“这位想必就是上一任的堤坝守官宁炯宁大人吧。”
老者被一语道破了身份,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反倒是黄忠贵,面露惊骇之色,随后愤愤道:“王爷派人跟踪我?”
庄靖铖倒是好不惭愧的点头,“不如此,怕是找不到宁大人。听闻五年前大人便提出了汛期洪水引流之法,不知可有兴趣与本王谈谈?”
宁炯眼前顿时一亮,站在庄靖铖的面前,急声问:“王爷可愿采纳我的法子?”
“若是宁大人所言有理,采纳未尝不可,就看宁大人能不能说服本王了。”庄靖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坐在凳子上。
宁炯面色一喜,不顾黄忠贵的阻拦,抱出一大堆的图纸,开始给庄靖铖解说自己的想法。
庄靖铖一直默默的听着,心里难免有些震撼。
这宁炯在治水方面绝对是个人才,可恨竟然被南栀埋没了那么多年,还险些死了,着实可叹。
这一场谈话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直到暮色降临,宁炯才收了话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庄靖铖。
这些话有些他也曾与南栀说过,可是却被南栀骂的狗血淋头,说他劳民伤财,做的是无用功,如今说给庄靖铖听,他不确定庄靖铖是什么想法。
庄靖铖面色平淡,低声问:“这些都是宁大人自己所想?”
宁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不全是,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引流的概念,可惜古籍残缺,具体的实施方案却是没有,我便在沆州周边四处走访,结合实地情况做出的这个方案,至少有七成的可行性。”
宁炯特别有信心。
庄靖铖看着他,蓦然笑了,“好,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明日你虽黄忠贵一起去堤坝,本王给你人手,给你机会,能不能做成你想做的,就看你这些想法,到底是荒谬,劳民伤财,还是确实能造福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