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盯着他光洁小巧的下巴看了一会儿,等到他在对面沙发上落座后,苏然才说,“我应该出现在哪种地方?”
不冷不热的语气让flank愣了一下,他看着苏然,表情有些迟疑。
似是察觉到苏然的变化,flank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小口茶,避开了苏然的视线。
“就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他盯着茶杯说道,“我以为有钱人都不会来这种老胡同。”
“但我不是有钱人。”苏然靠在椅背上,“你不是去魔都了么?”
Flank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啊,是的,不过前段时间方爷爷病了,我就又回来了。”
苏然听着flank的话,打量了一下屋子的摆设。
红漆柜子的漆面已经脱落了许多,乳白色的地板虽破损但打扫的很干净,洁白的墙面上有陈旧的铅笔涂鸦。
房子在一楼,朝北,背阳,采光很差,空气里飘浮着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混杂着潮味。
垃圾桶半满,最上面是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包装袋,这一切都衬托着flank的潦倒。
苏然的打量让flank觉得不自在,手指微微收紧,头垂的更低了。
“你还在当造型师吗?”苏然收回目光,看向flank如此问道。
毕竟flank是陈千言死前的爱人,而Gerry那样深爱着陈千言。
那段荒诞的感情里仅剩下flank,苏然想为这最后一个人做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再及乌,也有可能仅仅因为他们那样的感情苏然从不曾拥有,所以格外的想要窥探。
Flank淡淡的笑了一下,素白的脸庞显得异常温和,“早就不做了。”
没有继续追问原因,苏然问,“那你现在靠什么维持生计?”
“在一个超市当收银员。”
“以你的能力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不难吧?”苏然有些不理解,婚礼上flank的表现让她记忆犹新。
“超市离家近,还有熟人,方便随时回来。”flank看了苏然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苏然了然的点了点头,简单思索后问道,“晚上六点到十二点,你需要陪在你爷爷身边吗?”
Flank顿了一下,“我也不是总要陪着,方爷爷有个孙女,平时的时候她会在方爷爷旁边守着。”
“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她会联系我。”
苏然微感讶异,她以为flank口中的方爷爷是他的亲爷爷。
“我主要是要找一个能够随时离开的工作。”flank说。
平复着心中的诧异,苏然提议道,“Gerry有个酒吧,你可以过去兼个职,怎么也比收银员的收入高。”
“我跟程真说一声,你随时都可以请假,找时间补上工时就行了,工资照发。”
这下轮到flank大吃一惊,他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搁在膝盖上都还有些拿不稳。
“不。”他有些急切,或者说害怕更合适,“不用了,谢谢,你们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苏然觉得怪异,瞟了flank一眼,从包里掏出口中,在纸巾上写下一串数字递到flank跟前。
“你别急着拒绝,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随时都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苏然说。
“多些存款总归是好的。”她瞟了一眼放在一边的皮箱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Flank嗫嚅着,轻声说道,“谢谢。”
记忆里的flank总是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自信而漂亮,绝不是这样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没什么。”苏然皱了皱眉头,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下时间,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Flank目光复杂的看着苏然拿起箱子,礼节周全的flank居然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句客气的话都没有说。
苏然也全然不在意,拎着箱子就开门打算离开。
“苏然!”flank在身后喊了她一声。
“恩?”苏然扶着门,站在玄关处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向他。
坐在布艺沙发上的flank以老房子以背景,看起来就像一张旧照片,染着白驹过隙的沧桑与韵味。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苏然,匆忙的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荡出来的水浸透了写着苏然电话号码的卫生纸。
正红色口红缓缓染开,像褪了色的血玫瑰。
“我……”flank看着苏然的眼神可以用楚楚可怜来形容。
苏然有些不耐,又有些不忍,耐着性子说道,“有什么事直说。”
Flank像凝固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苏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flank抖着声音说道,“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再骗你。”
“我,我才是那个罪人。”说完这句话flank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趔趄了两步,摇摇欲坠。
苏然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flank,良久,慢慢的关上了门。
“你什么意思?”苏然站的远远地,如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