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喧哗之声从十五层高楼中传出来,越发衬得这车多人少的停车场安静无比。
被孟迟骄死死按住的男人并没有挣扎,反而从喉咙里发出低笑:“就算是多年不见,你也不必如此热情吧?迟大少爷?啊……不对,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孟少爷了?”
孟迟骄不为所动,伸手掀掉了他的帽子。
他留着一头刚长起来的板寸,一张堪称俊丽的面孔于是被暴露无遗,然而一道斜贯鼻梁的长疤生生破坏了这张脸,给他添了许多戾气与邪气。
孟迟骄漠然看着他的侧脸,语调温和中藏着凉意:“为什么要来?”
他轻柔地说:“你明知道她以为你死了,还硬生生的跳出来,是想再被关进去一次吗?”
“我为什么会被再关进去一次?”男人貌似十分惊讶,“难道你会把我抓到小星星面前去吗?”
孟迟骄眯了眯眼,只听男人又继续道:“要是我真的被抓过去了,那你妹妹在我刚出来就紧巴巴联系我的事儿,岂不是也要跟着大白于天下?如果没记错,她现在还死赖在孟家不肯走吧?”
孟迟骄瞳孔轻轻一缩,面无表情地将男人的手再次狠狠一扭。
咔擦一声。
是胳膊脱臼的声音。
男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依旧挂着笑脸,慢悠悠地继续道:“对了,包括小星星今天的踪迹,也是她告诉我的呢——虽然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谨慎,即便再看不上你妹妹,也依旧套了她不少话,录音这会儿也在我手机里呢,你要听听看吗?”
此时他分明被人按着,甚至扭断了手,完完全全是处在下风的形式,可他脸上却丝毫没有处于下风时该有的颓丧与恐慌,反而轻松肆意,毫不吝啬地释放着自己的嘲弄与讽刺。
“怎么样?要我继续和你妹妹合作吗?就像当年一样?”
孟迟骄无声看了他许久,眸色几经翻涌,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男人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一边按着自己脱臼的手臂,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孟迟骄:“这就对了。”
他说:“坏人就是要有坏人的样子嘛,好在迟少爷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不然我就要后悔当年放你一马了。”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拍了拍孟迟骄的肩膀,突然凑近,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用呓语般温柔的嗓音轻轻道:“你以后,别再到小星星面前碍眼了,好不好?”
孟迟骄笑了一下,没有声音,却后退一步,漠然看着面前的男人,淡淡开口:“凭你手里那点东西,还没资格对我下这种命令。”
荆野耸了耸肩,看了一眼远处酒店门口追出来的人,他抬手戴上了兜帽,转身之前却又脚步一顿:“对了,你不是问我来干什么吗?”
他侧头看向孟迟骄,横过鼻梁的那道伤疤在侧脸上显得尤为明显,偏偏他还在笑,勾着薄唇,邪气与戾气尽显,语调却极近亲昵与低柔。
“我啊……就是来跟小星星打个招呼的。”
“好歹也曾做过父女,这么多年她都以为我死了,我现在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当然得告诉她,我回来了。”
“那么……”
在追过来的人即将赶到的时候,男人竖起两指,从额角轻轻甩出,做了个极肆意的告别:“下次再见。”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车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男人径直钻进去,随后不等车门关紧,黑色越野车便轰地一声冲了出去,等那群人赶到时,停车场只剩下一地飞扬的尘埃了。
保镖头头很快便开始给人打电话,一边摆弄手机一边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孟迟骄:“这位先生是?”
“他是孟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孟家的大少爷。”孟迟骄的秘书紧赶慢赶地终于到了,一边急促喘息一边拿出了名片,“我们孟总和摇光小姐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才帮着追出来的。”
看了名片,那保镖头头总算有些相信了,态度好了很多,想了想又问道:“孟总刚才和那人接触过了吗?”
孟迟骄望着车影早已消失的路面,片刻之后,才轻轻甩出了两个字:“没有。”
他转身离开,秘书赶紧跟上。
保镖这边电话刚被接通,他也顾不上孟迟骄了,立刻开始对那边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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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迟骄没有再上楼,而是直接去了和冯总约好的咖啡厅,然而坐了不到一分钟,他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最开始孟迟骄还没有反应,他似乎在想什么,闭着眼靠在卡座上,半晌没动,直到那手机第不知多少次震起来,他才终于皱了皱眉,拿起来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妹妹”。
男人深邃的眼眸定定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晌,才慢慢接了起来,语调依旧轻柔:“婳婳……”
他话音未落,那边便响起少女麻木的声音:“哥哥……”
孟迟骄一顿:“你怎么了?”
听筒里笑了一下,接着又是吃吃好几声,大约半分钟后,少女才终于语气古怪地开了口:“哥哥,以后我们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胆了。”
“妈妈醒了,她什么都知道了,我们现在总算不再需要用虚伪的感情去维持这一切了——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