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有人割去了她的心肝,九儿就是她的命,哪怕离开一小会儿也不行,更何况,她太心知婆婆的性子,谁又能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把九儿还给自己!
“娘,媳妇求你,您把九儿还我,孩子从没离开过娘,她不能没有我”凝香眼睛通红,低声哀求。
梁母不为所动,只皱起了眉头,道;“娘把孩子抱来,也是为了你好,不是我说你,九儿也快周岁了,你自个的身子自个还没数?娘刚才问过吴妈,这一年里,你明里是跟着泊昭,可暗地里你两连一日的夫妻都没做过,九儿再好也终究是个丫头,你不快些将身子养好,如何为泊昭诞育子嗣?这段日子,就将九儿放在娘这里,你回去好好调养下身子,尽早将你的不足治好才是。”
凝香脸色煞白,那一声“不足”狠狠刺进了她的心,这是她不能去想,也不愿去想的“隐痛”,而今,就这般被梁母说了出来。
瞧着凝香失魂落魄的小脸,梁母挥了挥手,示意媳妇退下;“明日里娘会请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来给你瞧瞧,泊昭这阵子事情多,是紧要关头,你可千万别给他添乱,有什么事,就来和娘说。”
凝香没有吭声,只垂下了眼睛,她甚至忘记了行礼,整个人好似一只木偶,灵魂早已散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就那样空空洞洞的离开了梁母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吴妈进来时,就见凝香倚在床头,手中攥了一件九儿平日里穿的小衣衫,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直到夜色深沉,她也还是不吭声,就那样坐着。
吴妈看着不忍,守在一旁道;“王妃要是放不下小郡主,不妨去和王爷说说,让王爷将小郡主给您抱回来,小郡主刚落地时,不也是被老夫人抱了过去,最后不还是被王爷抢了回来,给您带着。王爷这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凝香摇了摇头,瞧着手里的小衣衫,眼睛里微微凝聚了一抹神采,只觉得五脏六腑,无一不痛,痛到极处,竟是连眼泪也流不出了。
“他事多,我不想去扰他。”提起梁泊昭,凝香眼睛里好容易聚起的神采复又散去,去找梁泊昭,她有何颜面去找?他在忙着大事,忙着夺这江山,忙着去当这天下的主人,忙着要当皇帝,自己和女儿不过是后宅里的区区小事,又哪能入得了他的耳朵,耽误他的功夫?
凝香阖上眼睛,在路上颠簸许久,到了此时,才觉得累,从心底蔓延的累,她和衣躺在了床上,对着吴妈轻轻说了句;“吴妈,我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吴妈见她脸色虽是苍白,可神色还算平静,便也是放下心来,只微微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翌日,果真有稳婆前来,奉了梁母之命,来为凝香查看身子,凝香没让稳婆近身,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她的身子已是不中用了,即不中用,又何须在白费功夫,徒添一场笑话。
定北军军营。
梁泊昭处理完军政要事,刚捏了捏眉心,就听侍从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王爷,陈管家来了,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梁泊昭放下手,低声吩咐。
陈管家走进,立时对着梁泊昭行了一礼;“奴才见过王爷。”
“她近日怎样?”
“回王爷的话,王妃这几日一切如常,每日里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便都是待在屋子里,给小郡主做着衣衫,此外,也没旁的事了。”
梁泊昭眉心微蹙,当日,梁母将九儿抱去,他便已是知晓,本以为凝香定会让人来知会自己,让他回府去将孩子从母亲那里抱回,就像九儿刚出生时那般,可一直到了如今,她也没来过,不仅自己没来,就连身旁的仆人,也从没遣过。
若不是知道她对女儿疼如性命,梁泊昭甚至会以为她对孩子毫不在乎,正因为太明白九儿在她心里的分量,也太明白自己母亲从她身边带走了九儿,对她而言无异于天塌了一般,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来找自己!
回京的那一路,他有意没有看她,甚至会命人将孩子抱来,而独独不去见孩子的母亲,本以为,她会如从前般伤心难过,亦或是支撑不住来找自己,可她却从没有过,就连在她身旁服侍的嬷嬷,来回禀自己时也只说王妃一切安好,即便那样久的日子未见,即便他思念如狂,而她,每日里也只是在马车里陪着孩子,眼眸中满是慈爱的温柔,唇角含笑,竟是完全将他遗忘!
梁泊昭心头沉闷,艰涩开口;“她可曾问过,本王的行踪?”
陈管家微微一愣,俯下身子,只得实话实说;“这王妃这段日子,都会从照顾小郡主的嬷嬷那里打听小郡主的事,倒是没问起过王爷。”
梁泊昭握了握拳,实在是无法忍耐,霍然起身,一语不发的离开了营帐。
定北王府。
“王妃放心,小郡主这几日已经不要吃奶了,每日里也会吃些米粥馒头,蛋黄点心,方才还喝了一小碗乳鸽汤。老夫人要老奴和王妃说一声,让王妃莫要记挂。”
凝香听得女儿安好,心里微微舒了口气,声音却是发颤;“娘可说什么时候,我能看九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