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庄后院有一处凉亭,是楚杓最喜欢的地方,幽静宜人,花香四溢。
凉亭的石桌上,摆一棋盘,一盏热茶放置旁边,热气袅袅。
棋盘之上是楚杓与自己对弈,定力、耐心不可缺一,且忌心浮气躁。
花园长廊中由远及近一道身影,只见面色焦急,步履匆匆,最后在凉亭之外站定。
春莹静候在旁,认出来人,看了一眼正端起茶杯的主子,轻言出声。
“主子,容胥姑娘到了。”
站在凉亭之外的容胥内心惴惴不安,自知是自己疏忽,方酿下大错,惹的主子生气,便不敢轻言打搅。
楚杓浅抿一口茶水,轻声放置在旁“过来吧。”
容胥听闻赶忙上前“参见主子。”
“草药可研究透彻了?”不温不火的声音重重的敲打在了容胥的心上。
“属下知错,请主子惩罚。”容胥心中一紧,没有丝毫犹豫跪下。
楚杓未语,执起黑子,目光重新放置棋盘当中。
片刻,寂静的凉亭内只有落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主子未发话,容胥便安静的跪着,连春莹此时都拿不准主子的意思。
主子鲜少会亲手惩治下属,除非是特别严重到罪无可恕,比如三年前,那一件事……
是主子成立天机阁后,第一次动手,当时在那间密室中,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见证了主子的手段。
整整一百八十刀,刀刀见骨,最后是被活生生痛死的,令人不寒而栗。
而原因,只因他不曾信任过主子,在主子身边虚以为蛇,勾结玄熙皇室。
当时,天机阁不过刚成立一年,却因他……天机阁险些覆灭。
也幸得,主子力挽狂澜,才稳住了天机阁的根基。
……
不知过了多久,容胥感觉腿已经跪倒麻木时,落子的声音也停止了。
春莹见主子一局结束,准备上前归置棋子时,却被楚杓抬手制止。
“将药庄内的事情处理后,回阁内受罚,让子笙过来代你管些时日。”
话音落,凉亭内已没有了那白色的身影。
仍在凉亭中的春莹,将容胥扶了起来,安稳了她一番,便也随之离开。
容胥站在原地,脸色泛白,她并不担心受罚,只恨自己辜负了主子的期望。
眼神扫向楚杓留下的棋局时,眼中凶光乍然。
她虽沉迷药理无法自拔,但自十五岁入阁后,一直是跟在曲离身边言听身教,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
原本,因药庄中人都是在天机阁内挑选的,她并未多想,看管半年无事后,便放手了,一心钻研药理,后面几番勘察,汇报都是相安无事。
今日,被主子召回时才得知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
是她的疏忽,她自会承担。
但这药庄中的蛀虫也要趁此拔出殆尽。
**
深夜。
楚杓处理了容胥之事后,便上床歇息了,可能由于接连几日奔波,睡得额外熟。
一股清冽的檀香忽然而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黑色修长的身影,也随之悄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内。
平时,睡觉都带有警觉的人,此时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来人一双银蓝色的眼睛,通过床幔看向了里面熟睡的人,深邃的眼中掀起一阵波澜。
床上的身影被床幔遮掩,看到并不真切,男人眉间微蹙,似是不满,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缓缓拨开了床幔。
看清躺在床榻上熟睡的人时,男人本若有似无的呼吸,突然急促了几分。
“杓杓……”一声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在安静的房间内略显突兀。
男人蹲在床边,及膝的长发也随之铺散到地面,男人却恍若未见。
银蓝色的眼眸此刻盛满的都是女子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底深处是被掩藏无人知晓的偏执之色。
在男人修长的双手伸出想抚摸那朝思暮想的脸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制止了男人的动作。
“杓杓,我下次再来看你。”
温柔的话音刚落,蹲在床边的男子片刻就消失在了房间内,顺带空气中清冽的檀香,也消失殆尽。
床幔轻落,再次遮住了床上熟睡之人的身影。
春莹提着一壶热水,动作悄然的打开了房门。
见主子还在熟睡,并未起疑,将茶壶放置桌上,便轻声关门离去。
主子夏日经常会半夜起身喝水,但时辰不定,既然主子还在熟睡,她便不预叨扰。
翌日。
晨间楚杓睡醒时,眼中不由染上一片茫然,难得夏日炎炎的夜晚,她竟是未起夜。
应是近日奔波劳累所致吧,正巧此时春莹端着热水进来,楚杓便不予多想,起身更衣梳洗。
仍是一袭白衣,袖口处和下摆处绣有精致的青色纹路,故是前世的身份所致,使得她常年一身黑衣藏在暗处,今生就格外偏爱白衣。
如墨的长发用青带束拢,垂至腰间,明明是清冷的装扮,却被左眼角下红色的泪痣衬托添了另一番韵味,仿若天上仙下了凡间沾染了妖气一般。
站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