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我们报名?你是不是看我们不顺眼?”张红兵敏感地觉察周明愈对他们很不耐烦。
周明愈看了他一眼,就冲着你以前有事没事到我媳妇儿跟前献殷勤,我当然看你不顺眼!
“你们多心了,我就两只眼顺眼的都看不过来,哪里会看不顺眼的。”周明愈道:“你们先回去安心劳动,静候上头的详细政策。”
“周团长,你这叫顾左右而言他!”唐薇毫不客气地堵着他的路,“我们要上大学,你作为直属领导,不可以挟个人恩怨!”
周明愈笑了,“个人恩怨?难道你们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成?”
唐薇立刻不说话了,只瞅董桂娟,悄悄扯她衣角让她说。
董桂娟却心虚,“周、周团长,我们是一定要去读大学的,当时在学校里我们就是名列前茅的,本来读大学也应该让我们去。现在不考试,让举荐,自然也该举荐我们,我们的成绩最好。”
说到最后她挺了挺胸脯,拿出作为优等生的自信和骄傲。
周明愈毫不客气道:“你们还真弄岔了,具体条件是‘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有两年以上实践经验、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有相当于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政治思想好。”
政治思想好,这个含义就很广泛了,包涵出身、言行、工作表现以及领导对他们的意见、群众对他们的意见。
若是有人举报他们思想不端着,那就不是思想好。
金光明忍不住道:“还不是领导说了算的?领导说思想好就思想好,别的大队都是这样的。”全是吃卡拿要走关系搞定。
周明愈冷冷道:“可惜,先锋团不是别的大队,都赶紧回去准备麦收吧。”
上大学还远着呢,但是麦收就在眼前,收不回来就要饿肚子。
他这样也是为那些知青好,就算知青可以去上大学,也只有一个两个的,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去。
现在他们一个个打鸡血一样激动,到时候就算报名也失望透顶,被打击人生信念,还不如一开始就给泼泼冷水,免得一个个再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有些人,太脆弱!
看他冷了脸,几个想闹腾的也要掂量一下。
虽然周明愈日常非常和气,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之前他们私底下说莫茹的坏话,被他知道以后去知青点逛了一圈,他们的特权直接被剥夺,全部都要跟着下地,还要早请示晚汇报,每周写一次思想报告。
那阵子可把他们折腾惨了。
如今麦收在即,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脱层皮,麦芒刺挠得人又疼又痒,想起来他们都发憷。
就算团部有两台手扶拖拉机,可现在田地太多,就场部的都收不过来。
百分之九十五的还是要人工来收的。
等周明愈打发那几个知青,回到院子里发现莫茹已经睡着。
知了高声叫着,夏日的热风被丛丛的花树过滤以后也变得温柔起来,吊椅上的人睡颜恬淡,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时光凝住的感觉。
他拿了淡粉色的床单给莫茹盖上,又去墙根的泉水池里放上两个西瓜,等莫茹醒了就可以吃。
他怕有人再上门打扰她午休,索性把院门挂上锁,让人以为家里没人。
他则去团部。
午休的时候,有人在家里睡觉,也有人跑到村里食堂以及团部前面的场里睡。
打谷场的边上有梧桐树和白杨树,投下了一片片的树荫,伴着蝉声清风入眠对社员们来说是一种享受。
林绍禹几个知青正在做麦收计划。
经过劳动的锻炼,他原本有些苍白的皮肤都健康起来,露在外面的肌肤被晒成小麦色,身体也结实很多,还长高一块。
他们跑遍全生产团,按照麦子的成熟等级画表格,把需要提前收的标出来,免得到时候耽误麦收。
周明愈看了看,同意他们的计划,“让农机组随时待命。”
正说着,外面响起吉普车的声音,一个洪亮的嗓门传来,“周团长!”
周明愈一听就知道是莫应棠的那个通讯兵,莫应棠工作忙的时候,都是他来送信或者送东西,和先锋团也非常熟悉。
周明愈迎出去,笑道:“在呢,胡通讯员有什么指示?”
胡通讯员叫胡正雄,西北人,估计是职业原因锻炼出一把大嗓门。他很有语言天赋,每到一个地方积极地学习当地方言,如今不但普通话不错,会说几句英语日语俄语,会说流利的四川话、陕西话、上海话,还会几句粤语和温州话。
像当地方言对他来说是小意思,毕竟很多发音差不多,只有个别词汇有特殊称呼而已。
他现在说的就是当地方言。
他还特别会讲段子,每次来先锋团,学生们知道都要跑来找他,请他去上课讲革命故事。
胡正雄从自己补丁摞补丁的褪色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周团长,恭喜你们啊,快去提车吧!”
提车?
周明愈心下一阵激动,赶紧打开信封,就见里面是一张批条:关于红旗公社先锋团贷款购买东方红75型履带式拖拉机的批示。
下面是鲜红的区委大红章,写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