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起身到了季沉渊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僵硬微微泛冷的手回了些温度。
“我信他。”
苏苒与季沉渊十指相扣,站在了他的身前,很短的一句话,但足以让季沉渊心安。
“他是当朝摄政王,但此刻在女儿面前,只是愿意宠女儿,爱女儿的季沉渊。我从未求过您,但现在求您给他时间,他会证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承诺都不仅仅呈现在口头上。”
言辞与眼神中的坚定足以让人动容。
季沉渊胸膛起了层层叠叠的暖意,从未有人如此坚定的选择他,没有吃糖,但属于糖的甜在心间泛起,丝丝缕缕的,如柔和的棉雾,冲淡了他的过往,他握紧了苏苒的手,躬身道:
“左丞为当朝保皇党的先锋,公然起兵上位,哪怕是在百年之后也会被世人讨伐,人言难控。但,若其中多了一个摄政王府,要轻松地多,借我上位,保皇族,除奸臣,受任万民与群臣所托,顺民心,承天意,方可万古流芳。这是我的第一道诚意。”
他本就被世人称作是乱臣贼子,更糟的名声于他而言无所谓,他不惧,他可以声名狼藉,为后人笔墨讨伐,但苒苒不行。
当众喊反,世人的注意只会在他的身上,他替左丞府和苒苒挡下一切攻击,诛杀秦家人,再战败让位,日后不会再有秦氏天子,也不会再有摄政王府。
林恒横了他几眼,又看了眼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女儿,他揉揉太阳穴,敢情他现在还成了要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你们当我蠢?还是以为我已经老眼昏花了,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这么严肃干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我在这倚老卖老欺负你们。”
林恒奇都不打一处来,他在凳子上坐舒服了点,季沉渊说的这些他当然清楚,继位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哪里需要什么左丞府。
季沉渊的底线,朝堂上的公然对峙,还有前些日子他去治理水患时身旁跟的人,这桩桩件件的,到了现在,林恒只需一小会便能想清,他只是没想到,这位不近女色的王能对女儿付出这么多。
“你刚刚行礼道歉,我还以为你是要赶人。”苏苒小声解释。
林恒白了她一眼:“胳膊肘往外的不许说话。”
季沉渊不动声色前进了几步挡在了她的面前:“苒苒无错,骂我就好。”
林恒被梗了一下,牙都要酸了,他只觉得没眼看:“行了行了,要秀就出去秀。没人拦着你们。”
季沉渊眉目舒展开来,脸上挂上了笑意,满目喜色,他知道左丞是同意了,随后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谢岳父海涵,我之前多有得罪,日后定会来请罪。”
林恒听到那句‘岳父’又是喉咙一堵,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季沉渊说的请罪,林恒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他一天能骂摄政王府十几二十次,都能出书了,到底是长辈,这些话,他就没拿出来了。
……
苏苒躺在榻上双目呆了呆,关于自己都做好了一切准备,还备了很多说辞一句没用上就算了,最后被赶出家门的不是季沉渊,而是自己。
毁灭吧,没爱了。
一到重华宫,季沉渊感觉到的不只是心安还有满足,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愉悦。。
他走上前去,将人从榻上抱起来,吻了吻她的眉心。
苏苒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打量了几眼,没被打,左丞还是挺温柔的。
“都说了些什么?”
不能听,但她现在问也是一样的。
季沉渊拍了拍她的背,脑海中想起的是左丞的话。
“右丞大人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与一国贵妃定情,赌上一切博佳人一笑?”
右丞两字太过久远了,他都要忘了,他之前是这么一个身份,当然是未曾想过的,从未想过,但那句‘悔不悔’,自然也是否定。
“我想知道岳父刚刚的抱歉是何意?”
“不过是为了了却心中的执念,季沉渊可以是右丞也可以是摄政王,他不必为任何人而活,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依旧是无数才子心中备受崇敬的江郎才子,是举世无双的右丞,更是救国救民的摄政王。”
那句话能让季沉渊记很久,被骂久了,突然听到几句称赞的话,让他动容,左丞的话,是一位前辈对后辈的赞赏。
“骂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告诉过你。属于你的荣誉是多少人都抹不去的。从今日起,我希望,季沉渊只是自己,无需再做他人。过往如云烟,便让它过去。好好照顾苒苒,虽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但你骂我的事过不去。”
季沉渊闭了闭眼睛,掩住了失态,轻声地将左丞的话简要的说了一遍。
苏苒嫣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不会又要哭了吧,哭包?”
调侃打趣的话让季沉渊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苏苒觉得好笑又多喊了几声。
季沉渊俯身下去,将人推倒在了榻上,整个人都趴在了苏苒的身上:“不许喊了。”
他不是哭包,他只是感动。
“嗯,不是哭包,是遇事就跑还不行的哭包。”苏苒继续口头上挑衅。
季沉渊眼眸微动,那句‘不行’似乎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