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自相矛盾,没处买老字号的甜点,自然更没处好让她逛街。
再说闺阁小姐,逛出城也不会逛到三堂九巷里来。
还这么巧,能认出停在庆元堂后门角落里的杜府马车。
陆念稚眉梢微挑,他是知道唐加佳登门见过杜振熙的,如今见唐加佳比之前在西市时更殷勤,只当唐加佳掩耳盗铃,依旧不肯放弃和杜振熙的亲事,寻着机会往他跟前凑,还想着“巴结”好了他,就能让他替他们的亲事做主。
这样“契而不舍”的小儿女情态,任谁看了都要惋叹一声。
陆念稚之前没将唐加佳挡在自家铺面门外,现在同样不会冷言冷语的赶唐加佳走,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杜振熙,接过签着的甜点,仿佛很给面子似的咬了一口,嘴里道一声,“味道不错。”
目光却仍停留在杜振熙脸上。
杜振熙福至心灵,忽然就读懂了陆念稚的言行。
老狐狸不会是故意吃唐加佳的东西,来试探她的反应吧?
难道她还会吃醋不成?
当真是乱上加乱,杜振熙自唐加佳现身后,就没看向唐加佳过,此时眼脸一垂,探手去拿小碗小碟里的零嘴。
里头的零嘴却不是唐加佳带来摆上的那些。
曲清蝉和陆念稚相交的久了,学会了恶趣味不说,连口味也被陆念稚带歪了。
尤其是陆念稚来时,千柳摆上的零嘴不过两样,一样是外头买来的酸白菜,一样是煮得软糯的红豆沙。
千柳瞧着突然出现的唐加佳满脸新奇,手里还抱着个大海碗,正在挑拣红豆,好晚上再熬红豆沙自家和曲清蝉吃用。
瞥见杜振熙伸手,还分神将装着切成小块的酸白菜的小碟推一推,送到杜振熙手边。
杜振熙签起一块吃进嘴里,舌尖才尝到一丁点辣,就皱起了小脸。
有点酸。
酸得跟吃了口干醋似的。
念头划过脑际,杜振熙的小脸更皱了,眼神有点发直。
一定是外头买来的酸白菜品相不好,不如江氏亲手腌制的味道中正,有点偏酸。
但……但心里那一股若有似无的酸涩是怎么回事?
干醋什么的,不存在,也不应该存在。
杜振熙嚼着酸白菜呛得鼻头出汗,捻着竹签的手心也微微冒出汗来。
发直的视线瞥向陆念稚,正见唐加佳一脸喜色,紧着又挑了块甜点送给陆念稚,陆念稚这次没有再看她,垂下长而翘的睫毛,无声吃尽唐加佳再三送上的甜点。
杜振熙收回视线,手伸向小碟,弃竹签不用,直接上手捡了一小块不那么红的酸白菜,张口含进嘴里,嚼了一下,又嚼了一下。
微辣过后只觉得,好酸。
酸得她小心肝发颤,险些捧着心自问:难道,她真的吃醋了?
吃的哪门子醋?
她又不喜欢陆念稚!
不是外头买来的酸白菜品相就好,那就是她心里有鬼,才会陷入陆念稚刻意作态之下的暗示。
他想看她是什么反应,又不知道唐加佳所为何来,她吃个鬼醋!
杜振熙自我开解完毕,耳听千柳挑拣红豆的声音脆脆地响,手中不由一顿,摸向腰间荷包。
第147章 你得陪我
随身系着的半旧荷包里除了碎银子、香樟球,还有陆念稚“还”给她的那颗红豆。
她用它偷偷砸过他,却没想过随手丢弃,一直带在身上,平时不会刻意去想,现在看着千柳挑拣红豆,手已经自有意识的摸上荷包。
此时此刻,杜振熙也分不清是不想丢还是舍不得丢,指腹触及那一颗圆而小的形状,反而不想再拿出来混进千柳的碗中,仿佛将那孤零一颗掺进那一海碗红而亮的红豆中,就能抹去这一段旧事似的。
她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没留意捻过酸白菜的指腹染着菜渍,抚过荷包留下一小块污迹,改而去扶膝头正襟危坐,另一手里的棋子应声落下,没有错过陆念稚才下的一子。
凉亭里只有茶汤汨汨响,偶尔有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陆念稚看一眼杜振熙,没再接唐加佳递过来的甜点,偏头嘘一声,“观棋不语。”
他的视线落在棋盘上,微微侧过脸来说这一句,唐加佳只觉得那张脸、那管嗓音似近还远,轻手轻脚放下点心,映着亭外冬花的脸颊泛起浅红,不敢再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千柳手中的红豆脱出指缝,落进碗中一阵轻响,偏头和曲清蝉对了个眼色,丢开海碗道恼,嘴里说着伺候曲清蝉更衣,主仆二人转到官房前却不进去,眼色再次一碰,皱眉道,“我还以为唐七小姐是个痴情人,追七少追进了庆元堂。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杜振熙不说话,陆念稚没察觉,她和曲清蝉见惯堂子里的风月,瞧见唐加佳脸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千柳顿时替杜振熙抱不平,“七少还算不上始乱终弃呢!唐七小姐倒好,竟是个朝秦暮楚的!”
她肚子里那点墨水,全用在了杜振熙身上。
曲清蝉听得好笑,柳眉却皱起来,“唐七小姐不是痴情,而是痴心妄想。唐家和杜府闹成这样,她难道还想着换个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