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尚且算广羊府少数高层官员间的秘密,此时还不足为外人道。
沈楚其言辞含糊,柳氏虽不明所以,但听话听音不敢再留人,十分“识趣”的送陆念稚一行出门。
一送走人,柳氏就扯出温和的笑,示意唐加佳送安小姐,顺道把安大爷打包送走,转过身脸色就沉了下来,皱眉看了眼唐加明,“等加佳送完安家父女,你就去仔细盘问加佳。问清楚了马上来报给我听。”
她在沈楚其面前只能忍气吞声,此刻强忍的怒气一瞬爆发,气得手都抖了。
唐加明不敢强行安慰,只低头恭顺应是。
杜振熙却仰起头来,嘿嘿嘿的拍了拍沈楚其的肩,“阿楚,够义气!”
好兄弟啊好兄弟,间接帮她怼了柳氏一顿,顿觉脚不疼了身体倍儿棒了!
沈楚其满脸问号,只管有好话就全盘接收,也嘿嘿嘿的揽着杜振熙的肩,笑嘻嘻问陆念稚,“陆四叔,我们是回杜府说话,还是另外找个地方?”
陆念稚瞥了眼勾肩搭背的二人,飘到二人中间,非常自然地接手扶住杜振熙,笑容清朗道,“既然是急事,就不绕远路回府了。就近寻个酒楼吧。”
他扶着杜振熙的手微微一紧,大概是因为惦记的是同一个人,别人猜不出沈楚其突然昭告众人的心上人是谁,那天在庐隐居观其言行,他直觉就猜,沈楚其喜欢的,是杜振熙。
他承认,他是州官,只许自己点灯,不许沈楚其放火。
杜振熙,不管是不是他的,反正不会是沈楚其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
才怪。
在他看来,三人行必有一人落单。
他不想落单,就让沈楚其落单好了。
谁叫他是陆念稚,是他们的“四叔”呢?
陆念稚笑容越发清朗,一边拐着杜振熙上马车,一边不忘关心沈楚其,“小郡爷既是骑马来的,就辛苦小郡爷打马带路了。慢慢走,不着急。小心吃了冷风。”
沈楚其哦了一声。
要是别人敢这么强行“分开”他和他家熙弟,他早就一巴掌拍飞对方了。
偏偏是陆四叔。
偏偏是他敬重的长辈。
沈楚其留恋的瞥了眼合上车门的马车,垂头丧气地喝了一声“架”。
第96章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陆念稚斜倚车厢壁,听着车外嘚嘚马蹄声,只觉十分悦耳。
此时已是斜阳西挂,落日余晖穿透车窗洒进车厢,明暗交错的光线攀上陆念稚的眉眼头脸,浮浮沉沉的暖光笼得他神色朦胧不清。
杜振熙和他并肩侧坐,定定晙巡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呆愣。
“小七?”陆念稚乜着眼角瞥向杜振熙,挑眉打破沉默,“在想什么?”
杜振熙略显恍惚地道,“在想当初您还在回广羊府的路上,半道听说我要和唐家议亲的消息,一进城刚住进庆元堂,就劫了唐家拜帖,明里暗里反对杜唐联姻的原因。”
陆念稚长长哦了一声,眉梢挑得越发飞扬,“想明白是为什么了没有?”
杜振熙点头,似答给陆念稚听,更似说给自己听,“因为比起杜唐联姻的消息,您更早注意到的是,坊间关于你我叔侄不和的传闻。我让桂开私下查过,最初传出这话的,确实是府里的管事。而且是您名下的管事。我能查得到,想来您也查得到。
良禽择木而栖。比起掌着杜府大朝奉印的您,我手里只有七店十一铺的大掌事印。您是现任’家主’,而我才刚入行。您的管事急着拜山头为您造势,也算人之常情。曾祖母亦看得明白。所以不等您我名下的管事斗起来,先就杀鸡儆猴,不让我插手,也不欲您回来后追究。
流言却没有因此平息。源头掐灭了,已经扩散出去的风声却越刮越烈。我去庆元堂见您那晚,您曾提点过我,杜唐联姻的时机太过巧合。不是因为您查得比我深。而是因为您不仅察觉到流言和唐家暗中煽风点火有关,您还另外安排人手,’帮’唐家一起扩散流言。
唐家是混水摸鱼,您是顺势而为。想放长线,看唐家这只大鱼究竟是什么用意。所以,您从一开始,就反对杜唐联姻,在庆元堂那晚,才会有意无意的给唐七小姐难堪。试探唐家对这门亲事到底有多重视,多能忍。”
一开始,她确实疑心陆念稚是流言的幕后推手,打着提点她的幌子拉唐家下水,不过是想混淆她的视线。
所以她一边重查唐家底细,一边越发戒备陆念稚。
谨慎,有时等同于多疑。
多疑,有时反而妨碍视听。
回头再细品一幕幕旧事,仿佛断线的珠子终于串联一线。
从一开始,她就疑心错了对象。
杜振熙神色复杂的直视陆念稚,“四叔,这一次,我说对了吗?”
“我说过,我们小七很聪明。”陆念稚弯着瑞凤眼笑,半明半暗的俊脸破开暖光,显出精致含笑的眉眼,“你说得对。是我让人帮唐家推波助澜,我有意打一手暗棋。你则是无心被有心算计,不算愚钝。”
杜振熙自动屏蔽“愚钝”二字,哂笑道,“您不是武断的人。如此再想您反对杜唐联姻的举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