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愁绪消散大半,见陆念稚像小时候招呼她那样,拿酸白菜做零嘴吃,瞬间口舌生津。
“多谢四叔。”杜振熙抿嘴笑,先拿竹签戳了一小块酸白菜,喂到杜晨芭嘴边,“八妹也尝一尝?”
她和陆念稚随了江氏老家的口味,都好这口。
西府众人则是纯正的广羊府口味,饮食偏清淡。
又酸又辣的味道充斥口鼻,杜晨芭小脸皱成了一团。
杜振熙哈哈笑,有意逗杜晨芭开心。
结果乐极生悲,笑到一半噏合的嘴角卡到了个奇怪的东西。
她垂眼,惊见自己咬的是斜刺里伸过来的两节长指。
“喂你吃酸白菜,不是喂你吃我的手指。”陆念稚皱眉,似被杜振熙呲牙咧嘴地磨得指尖疼,捻着酸白菜的指间一松,指腹若有似无的抚过杜振熙的唇瓣,“小七乖,快松口。”
如果不是和陆念稚面对面,杜振熙几乎以为陆念稚说的是“小奇乖”。
这人逗猫逗成习惯了吧!
她又不是黑猫!
这种宠溺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杜振熙一阵恶寒,张着嘴忘记咀嚼。
说好的保持距离呢!
唇瓣残留的触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念稚怎么又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
这是恢复正常了,还是更不正常了?
杜振熙下意识吧嗒嘴,味同嚼蜡。
陆念稚勾起嘴角,重获自由的指尖突然点了点杜振熙的鼻头,笑声淳淳的颐指气使道,“别光顾着自己吃,没瞧见我的手被酸白菜染脏了?”
怪他不用竹签用手。
难道怪她咯?
这倒打一耙的无赖劲,居然有种失而复得的熟悉感。
杜振熙默默擦了擦鼻头,抹去陆念稚点出的菜渍,内心哀嚎。
完了,完了。
杜晨芭不疯了,陆念稚却更怪了!
第83章 忽冷忽热吓死人
凭案而坐的杜晨芭睁大眼睛,愣愣看着举着手指的陆念稚,黑亮的双眼似被酸白菜呛得泛起水光。
杜振熙眼风扫见暗暗一凛心神,果断顺着陆念稚的意思抽出汗巾,包上微脏的指腹仔细擦拭,口中必恭必敬又不失亲昵地道,“您别老拿我当小孩子哄。小时候要您喂,现在该我伺候您才是。”
陆念稚“哄”她,她也“哄”陆念稚好了!
互动得越亲热,就越能显出陆念稚对她的不同,对杜晨芭的“冷落”。
有对比,才看得清差别。
杜振熙硬起心肠,旁若无人的随手将汗巾丢到案上,抬眼对上陆念稚含笑的目光,耳听他道,“小七,你可别光说不练。我喂过你,是不是该轮到你喂我了?”
喂喂喂!
从来都是她受他一分好,就要还他三分好。
陆念稚有多精,她从小到大还看不明白吗?
杜振熙在心里腹诽,面上乖巧得很,签着酸白菜恭敬喂食,又见陆念稚眉心微皱,再次指使道,“茶。”
他要润口,杜振熙就极有默契地奉上温茶,伺候着陆念稚抿了一小口。
二人有来有往,落在案上的汗巾舒展开来,崭新的折痕上染着一小块菜渍,半黄半红交叠在杜晨芭精心绣的花色上,有种残缺而冷清的美。
杜晨芭眼角酸疼,用力咬了咬嘴唇,扬笑抽出团在袖袋里的半旧汗巾和帕子,盖在转送给杜振熙的那一块汗巾上,看着陆念稚好奇道,“四叔,这些是之前七哥从您的箱笼里拿的,我瞧着这块帕子的绣样好看,就多留了几天。七哥说不是他小时候用的,我想着您正理旧物,不敢再扣在手里,现在还给您。”
陆念稚没细看,随口道,“你怕是不知道,你七哥小时候就喜欢用丫鬟做的针线。老太太没放在心上,我却怕你七哥养成脂粉堆里的纨绔作派,这才把他拘在身边教养。这样的绣帕他以前没少用,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一副和杜晨芭玩笑的口吻。
杜晨芭眼光乍亮,闪烁着三分犹疑七分希翼。
杜振熙险些被闪瞎眼,不敢放任杜晨芭斗志重燃,忙干咳一声假作赧然,暗搓搓提醒道,“外行看热闹。八妹是内行,看出这块帕子不是府里的东西,我可没收过外头哪家姑娘的针线。四叔,您别冤枉我。”
她意有所指。
陆念稚心头一动,目光落在绣帕上明显一怔,半晌才似回过神来,突然起身取来整理好的箱笼,一一开盖的箱笼里,整整齐齐码着杜振熙的幼时旧物,唯独一方匣子格外显眼。
漆色油亮的匣子里同样满满当当。
不仅有新旧不一的荷包、气味浓淡各异的香囊,还有收纳纸笔的书袋子。
只看一眼,杜晨芭就认出所用的针法和丝线,和那块陈旧绣帕如出一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