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氏只看杜曲,不看大吴氏,死死抿着唇道,“照着杜府家法,子孙犯大错该打足五十大棍。等打够了数儿,就将小一送去郊外庄子禁足思过,除了大夫和庄子里的下人外,不准带人服侍。等小一媳妇生下孩子后,再接小一回府。”
少说得关杜振益三个月,这是铁了心要教杜振益重新做人了。
江妈妈暗暗点头,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二太太主意极正。这般处置再妥当不过。回头我会代您禀明老太太。”
她代表的就是江氏。
大吴氏气得险些昏过去。
杜晨舞和杜晨柳对视一眼垂下头,杜晨芭含泪的眼珠一转,又羞又愧的轻扯杜振熙的袖口,微微仰起的小脸却是看向陆念稚,喃喃喊道,“四叔……”
她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向纯真的面色难得的复杂难辨,即有恳切又有期翼,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言又止。
陆念稚讶然,看一眼面露不忍的杜振熙,扬声道,“晨舞,你先带晨柳、晨芭回去。这里有二哥二嫂在,你照顾好妹妹们,小一……不会有事。”
不至于真让她们死了兄长,也别真吓坏了懵懂单纯的杜晨芭。
杜晨舞忙应声,一手牵一个,带着杜晨柳和杜晨芭默然告退。
才跨出院门,杜晨芭就忍不住回头,落在陆念稚和杜振熙身上的目光,短暂而略显失神。
离去的三姐妹是何神色,院内诸人无心留意,杜曲和小吴氏忙着揍人数数儿,江妈妈则联合小吴氏的妈妈、丫鬟,敲打院中下人,下封口令捂死杜振益做下的腌脏内情。
“二叔父、二叔母,此间事了,还是回清和院吧。”陆念稚抬手做请,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处置完这一头,还有一头等着处置。”
确实很二的杜仁这才反应过来,神色复杂的瞥一眼杜曲、小吴氏,一想到还有个吴五娘没解决,顿时红脸变白脸,矮下身子连声让陆念稚先请。
同样很二的大吴氏老眼一亮,抢先哭着跑回清和院,跨进正堂就放开嗓子告小吴氏的黑状,拍着大腿道,“婆母大人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娶了个娘家侄女进门做儿媳,可不是让她忤逆不孝,打杀孙子的啊!”
又要做主?
竟还不死心的想挽尊保人,试图撺掇江氏当枪使。
小吴氏气场两米八,大吴氏则是气场漏穿地底。
两厢一对比,绕是对小吴氏心生不虞的杜仁,都不忍直视老妻的丑陋嘴脸,一腔气闷尽数撒到大吴氏头上,喝道,“你的‘好’孙子且死不了!你可少操点心吧!还嫌不够丢脸的!”
横飞唾沫直喷得大吴氏狂打惊嗝。
“行了!床前教子、枕边教妻,你当着恩然和小七的面骂媳妇,难道就不丢脸了?”江氏噎完杜仁,看也不看大吴氏,只招呼陆念稚和杜振熙道,“刚出炉的热乎药膳,小七快来用一碗。恩然也用一些,别仗着有功夫底子,就不把身子当回事。”
大人物果然爱迟到。
大人物果然从来不先说正事,只先说家常废话。
陆念稚和杜振熙齐齐苦笑,乖乖上前排排坐,埋头吃起江氏精心熬制的药膳。
江氏面露满意,笑看二人吃下小半碗,才老神在在的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第46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短短一日两夜,对吴五娘来说却恍如隔世。
外头的人包括吴家在内,只当大吴氏“想念”娘家侄女,夜宴当晚就将吴五娘“接”回府小住,殊不知害人不成的吴五娘和身边婆子,自被明忠、明诚拿住后就再未见过天日,径直绑进东府关在一处,昏暗阴冷之余,连吊命的水都是冰的脏的。
精神饱受折磨,身体同样受尽折磨。
如杜振熙所叹,吴五娘确实对自己、对别人都下得去狠手,暗中给陆念稚酒中下药还不够,为着确保能成事连自己都没放过,偏天网恢恢终害己,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生受药效摧残的一日两夜,身心煎熬可想而知。
等她熬过来时,身边婆子却没熬住审问。
死不瞑目。
睁着一双黑少白多的老眼,死在她跟前,躺在她脚边,扭曲的五官直愣愣对着她,仿佛含怨索命的恶鬼。
太可怕了。
她不要再回去,不能再回去!
“爹!爹!您救救我!放我走,放我走!我要回家!”吴五娘一被掼到地上,就挣扎着往杜仁跟前扭,仰起急剧消瘦的脸大哭道,“不是我的错呀!我都是听您的,听娘的意思做的呀!对!是娘,是娘让我下的药,那药是娘托人弄来的,也是那婆子办的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
如果没有吴五娘主动应承、积极配合,芸娘纵使心有千般计,也无法将手伸进奉圣阁!
事败临头,仗着婆子死无对证,为了摘清自己,连亲生父母也敢踩着自保!
这么多年,疼的养的,竟是个外做明慧内做狼心的小货!
杜仁惊怒交加,恼羞直接成怒,提脚就踹上吴五娘的心窝,“你们娘儿俩心黑手黑,背着我做下丑事,事后倒想着把错推到我身上来!别叫我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