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加佳却无法无视江玉的意有所指,她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围观杜府丑事的,遂不动声色的闲话几句,便找了个体面借口告辞。
她这般识趣,杜晨舞三姐妹反而越加高看她一分,亲亲热热的将人送出二门,便各怀心事的散场。
这头唐加佳抬脚登车,到底心下好奇,忍不住偷偷往杜府大门瞟去。
只见漆门石阶下,跪着个砰砰磕头的清丽妇人,梨花带雨声线虚弱,叫屈的哭声不甚清晰,只依稀听得出是在哭求见西府二老爷杜仁一面,加之重阳节全民放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少人都闲得上前围观热闹,倒堵得杜府大门混乱不堪。
既然和东府无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唐加佳不再探看,命车夫飞车离去。
消息传到前院花厅,吃得半醉的杜仁顿时酒醒了一半,老脸黑红一片又气又急。
他好容易说动江氏哄住大吴氏,本待脸上的抓伤养好能出门了,再亲自往外宅走一趟,将自己想出的好主意好安排告知芸娘母女,让她们娘儿俩高高兴兴,哪想他明明让人送过稍安勿躁的口信,一向明理柔顺的芸娘竟招呼也不打一声,找上门来坏他的盘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
杜仁暗骂一声,强端着尊长架子解散宴席,急匆匆往外走。
杜振熙收回略复杂的目光,视线触及好奇懵懂的两枚小豆丁,心下不由苦笑。
锦绣之下藏龌龊,小豆丁们再早熟,也还没到接触这类事体的时候。
她一手牵一个,一边闲话转移小豆丁们的注意力,一边和杜振晟一起送沈又其回王府。
并未察觉陆念稚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眼中若有所思,静立花厅片刻,便径直往清和院而去。
凑牌桌的江妈妈早已点了几个粗壮婆子,领人往前院支援,小吴氏则慌忙离座,杵在大吴氏身后深深垂着头,听见陆念稚来了的通传声,忙趁机避让出去。
大吴氏本满心恼恨,正待杀将出去手撕小三,一瞅见陆念稚就莫名心虚,忙扯出个强笑道,“恩然来啦?瞧这脸红的,我让人上碗醒酒汤?”
“你也别瞎忙了。都坐下,正好把话说清楚。”江氏目光如刀,戳得大吴氏噗通落座,转向陆念稚捏着眉心叹道,“你二叔在外头养了个女人,女儿已经及笄将满十六了。原先听你二叔夸得天花乱坠,我还当真是个好的。
本来想着明天让你二叔、二叔母带去奉圣阁仔细相看相看,你要是也觉得合适的话,就说给你做媳妇。一来知根知底,二来也不至于委屈你,这三来,也能让你二叔留着点老脸。如今看来,那女人不是个懂事的,是我想岔了……”
大吴氏顿时急了,偏不敢顶嘴,又正恨着芸娘,真是说好说歹都不是,只吧嗒吧嗒噏合嘴唇,活像被抛出水面的鱼儿。
“二叔、二叔母一片好意,也是您的一片苦心,您可别为个外人怪上了自己。”陆念稚瞥一眼闻言松口气的大吴氏,面露意外之余,答得倒是出乎意料的干脆,“既然是您和二叔、二叔母的意思,我自然全凭您三位做主。只是……”
他话锋一拐,重点跟着一歪,“之前小七来庆元堂见我时,只说您要替我选亲,却没说具体定的是何人。小七瞒我倒瞒得紧,否则何至于人都找上门了,我还一头雾水。”
“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好宣扬得人尽皆知?”江氏见陆念稚云淡风轻,拳拳孝心半点不打折扣,一时愧疚一时欢喜,心头交织着复杂情绪,面上疼爱同样半点不掺假,“你错怪小七了。她可没瞒你,她只知道有这么对母女,哪里知道后头的事,我们也瞒着她呢。”
陆念稚不自觉挑起的眉梢轻巧落下,眸底亮芒一闪而逝,扬唇笑道,“哦?那具体怎么回事,您和二叔母,可得和我这个当事人仔细说道说道。”
他满脸纯粹的好奇,语气轻松兴味,明摆着有意缓和气氛。
亲昵之情信手拈来,逗得江氏老怀大尉,顺着陆念稚转入闲唠嗑模式,平心静气道,“是这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哪有外室主动找到正室门口的,那女人莫不是傻子,二夫人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倒送上门撞枪口!”珠儿也在说芸娘,转着眼珠提议道,“小姐,要不您先回南犀院,我去前头帮您看好戏去?”
之前借着江玉暂代管事的便利,她早往西墙角门打探清楚芸娘母女的事,此刻满心兴奋想追后续。
不等她再怂恿,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想知道怎么一回事,问我就是了。何必要珠儿亲自跑腿?”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入耳,珠儿乍惊过后一脸嗔怪,甩帕道,“大少!这里可不是上回的假山洞,左右无人经过!您这样突然冒出来,凭白吓人不说,小心被人瞧见!”
这半路杀出的男声,竟出自本该散席回西府、万不该出现在东府后院的杜振益之口!
他年已及冠,屋里妻妾成群,自有一股成年男子的风流姿态,闻言不慌不急,闲闲瞥了珠儿一眼。
杜振晟有句话没说错,杜府子嗣有毒归有毒,遗传基因却是杠杠的,东府并西府就没一个生得丑的。
珠儿叫杜振益这么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