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宛如触碰到死神的手掌,懵懂间我倒在张代的怀里,我僵着的手摸索良久,才摸到放在旁边的手机,我哆嗦将近两分钟才把手机电筒打开,在微弱的光线里我努力将沉沉的眼皮子顶开,张代的轮廓在我的眼睛里已然是模糊一片,我却不愿将视线挪开,我尝试着抬起手,艰难开口,我的声音弱得像蚊子扇翅:“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脸?”
循着我这话,突兀有一连串的液体奔腾掉在我的脸上,带给我短暂几秒的温热却随即变得冰冷,张代抓起我的手,狠狠地扣在他的脸上,说:“唐小二,我求求你不要睡,我求求你再撑一会,当我求你。我求你。我害怕这种残酷的死别,我求你了,你千万不能睡着,你醒醒!我求求你不要扔下我,我求求你不要死在我的前头,我求你了唐小二!”
我以为我只是视线模糊,原来我的耳朵也逐渐变得不再灵光,我慢慢的听不到张代到底在说什么,总之我整个人就像是被泡进浆糊里,被封起来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掉。
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想我应该是死了。
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从那些冰冻中抽离出来,身处在暖融融的海滩上,被太阳无限眷顾着呢。
既然我都已经死了,终于将尘世间的一切悲伤悔恨付诸流水,那我还不赶紧放飞自我爱咋咋地,几乎是想都没想我就躺下去,蜷缩起身体在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滩上滚动起来,我滚啊滚,滚啊滚,却不慎被一块石头咯了一下,我的腰徒然一痛,我的眼皮子动了动,眼睛就在毫无意识中撑大开来。
沙滩和阳光付诸虚无,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白灿灿的白炽灯以及白如雪屑的天花板。
茫然无措的,我将视线晃了晃,竟看到汪晓东的脸。
我还是沉迷在我已经死掉的幻象里面不能自拔,我居然脱口而出:“你怎么也死了?”
难得严峻正经的脸,抽搐痉挛着,汪晓东狠瞪我一眼,张嘴就骂:“你踏马的终于舍得醒了,老子还踏马的以为要出钱给你办丧事了,我艹!妈的,我刚刚就在想,只要你半个小时内还不醒,老子就对你奸.尸!”
他的意思是说,我没死?
我的大脑皮层,似乎在那一场冰冻中被冻坏,我迟滞了将近十秒,才疯了似的急急忙忙作势想要从床上爬下去。
眼疾手快,汪晓东将我弹起来的身体重重一摁,将我摔回床上,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你要赶着去投胎是不是?”
我急得舌头打结,嘴巴张了几次才能吐出完整的话来:“张代呢?他人呢?他醒了吗?”
面无表情的,汪晓东粗暴抓起被子往我身上一扣:“他死了,已经被烧成灰了。”
如遭雷击,我呆若木鸡动弹不得,几秒后我像一个神经病似的从床上弹跳起来,扑向汪晓东,不断地用手挠他:“你的嘴巴能不能不要那么毒,你能不能不要咒他,你别咒他行不行!”
慨然不动立在原地,任由我抓挠他,汪晓东脸色的表情没有多少异动,他的嘴角动弹的幅度也不大,他慢腾腾吐出几句:“他的脏器因冻伤感染衰竭,医生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也给家属做过心理建设,让做好最坏打算,他随时会撒手人寰,你该有心理准备。”
明明是我先失去意识的啊,明明是我快要撑不住游走在鬼门关的啊,为什么我睡一觉醒过来,伤势严重的人反而是张代?这个问号在我的大脑里面像气球般膨胀,将我所有复苏的理智完完全全挤出去,只给我剩下一片摸不到边的混沌。
心像是在顷刻间被揉个粉碎,我的眼窝子干涸到挤不出哪怕一滴的眼泪,我的手颓然垂下,没有哪怕一秒的迟缓我下床,身体却摇摇晃晃狠扑在地面上,我扶着床沿站起来,走得一路跌跌撞撞。
三作两步追上我,汪晓东扼住我的手腕将我往回一拽:“你别跟个****似的瞎闹闹,不然我直接给你一锤让你继续睡。”
我重重地甩手,我的脸僵得像一块钢板,我死死瞪着他:“汪晓东,是你爷爷把我和张代关进冷冻库的!如果张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穷极一生也要让他给张代陪葬!”
即便汪晓东是个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人,被我这么直接戳过去,他也有些撑不住,他终是讪讪然松开我的手,他的语气弱下去,变得分外正经:“等事情尘埃落实,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的眼眶一热:“如果张代死了,你的交代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撂下这句话,我趔趄两下,踉踉跄跄地往外冲,我冲得太快,以致我的身体撞在门沿上,痛一寸寸弥散开来,而这些痛让我越发清醒,也越发惊慌,我形同枯槁又被碰撞了一次。
在我身后的汪晓东,他的语气更弱:“他在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张大有他们都在,你现在过去,只会成为他们攻击泄愤的靶子。”
我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捂着被撞痛的手臂像一阵风似的疾疾朝尽头奔赴而去。
没有任何的迟疑,更没有给自己哪怕一秒钟的缓气时间,我抓住重症监护室的门柄一推,张大有,张源,夏莱,以及李达的脸,逐一在我的眼前浮游着。
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夏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