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没有立即现身,但是秘境之中却开辟出一条路来,似乎是在引着她过去。姜妩顺着这条路的指引往前走,见路的尽头是一口巨大侧放着的棺材。
这似乎是个造型别致的洞府,姜妩眼角微微一抽,走到洞府门口,这口大棺材修得倒是很豪华,通体以金丝灵木制作,上头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这些花纹看起来如同壁画一般,连起来似乎是个故事。
那位将她引来的人还没现身,姜妩索性自己在洞府外转了转,正好把这些壁画都看了一遍。
最初的那副壁画里,画中的人物目眦欲裂,胸口破了个黑魆魆的大洞,他茫然地坐倒在地上,长剑丢开,头发散乱。
第二幅壁画中,人物盘腿而坐,周身包裹着黑色白色两层雾气。
第三副壁画,人物提剑而起,劈出黑色的剑气。
最后一幅上,人物被一剑穿胸而过,周围围观者众多,穿着与此人相似的衣裳,似乎是同门派的师兄弟们。
姜妩心中一紧,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座洞府的主人,似乎有着与她相似的经历。元婴破碎,修为被废,魔气入体,重新修炼。
只是……
他最终却没能抵挡住魔气的侵蚀,入了魔道。
姜妩看着这壁画中人的一生,不禁有些感慨。
同样的经历,同样的选择,可惜了。
“怎么?看到你的下场了吗?”
一道阴冷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姜妩转过身去。
此人是个干瘪瘦弱的青年,穿一身惨绿长衫,站在那儿活像个亟待腌制的长酸菜。他的眼眸有些暗淡,像是个没有眼神光的盲人,此时注视着姜妩,目光却好像是虚无的毫无焦距的。
姜妩淡声回道:“倒是看到了您的下场。”
“你!”这青年被姜妩一怼气得不行,连眼神都有了点微弱的光彩,他冷哼一声,“还敢嘴硬。你走了与本尊相同的路,难道不知道你会重蹈覆辙吗?”
“重蹈覆辙?”她把这四个字咀嚼一遍,露出一个笑来。还不等这青年生气,她便敛了笑意,恭敬地问:
“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我看你道魔双修,这样岂不是修行不畅?你这身子修魔更佳,倘若叫我住进去,你修你的魔,我替你修道,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你这具身体倒还不错,倘若叫我住进去,我替你修道,你只管岂不是一举两得?”
“哦,前辈原来是馋我身子啊。”
“噗——”
青年闻言差点被口水呛到,一下子变了脸色道:“你胡说什么呢!”
不过这话也没说错,姜妩道魔双修,对他来说最是合宜。
姜妩避而不答,在壁画前面溜达了几步,气定神闲道:“前辈是流云宗弟子吧?让我想想,是叫宋儒言吗?”
青年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姜妩点点头,粲然一笑:“猜的。”
黎川将她从魔界救出来回到宗门之后,她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废了灵力,虽然已经决定重新修炼,但还是尽力去查了一些相关的例子。
据说如她这样惨遭元婴破碎的人倒是不少,但是其中只有两个人留下了姓名。
一个是梵音宗的寂明禅师,此人在一场大战中惨遭敌手,元婴破碎,听说沉寂百余年后重新修炼,这才赶着寿命的极限进阶,只是此后他便不复从前那样积极修行,而是呈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躺平了玩乐,每次都卡在寿数将尽的线上服用丹药进阶,后来据说是因为玩乐太过,有违梵音宗清名,所以被逐出门派了。
一个是流云宗的宋儒言,此人少年时便天资卓绝,颇负盛名,只是天妒英才,元婴破碎惨失修为。流云宗并不是什么顶级门派,对弟子的关怀度不够,向来信奉实力为尊,因此失去了全部修为的宋儒言,在门派之内,只能勉强有个生存之处,实际上活得极为凄惨可怜。
后来大约是有了什么奇遇,元婴稍稍修复了一些,但却因此魔气入体,他极力压制,却终究失败入魔,被师父亲手杀死,以为门派除害的名义。
这些经历正好与宋儒言相符合。
她当初还仔细研究了宋儒言这个人,因为此人经历与她太过符合,非常具有参考意义。只是不知道他当初究竟为什么走上了修魔的路。现在人就在面前,姜妩当然本着求知精神,开口问道:
“不知宋前辈当初为何转修魔道?”
那宋儒言也挺有意思,按理来说是没必要跟姜妩废话的,没想到却是有问必答,大约是在这秘境之中关了太久,孤独得厉害吧。
他也没继续站在门口,引着姜妩朝他的洞府中走去。这口巨大的棺材,就是他的师尊为他亲手制作的。意在让他善始善终。
这棺材看着听离谱,没想到走进去以后,看陈设却还挺正常,字画兵器,软榻小几,应有尽有。
青年低叹一声:“宗门不仁,同门不义,偌大一个门派,居然容不下我这么个废人。”他枯瘦的手指抚摸着棺材,脸上流露出几分追忆来。
“只有我师父,他对我还算过得去。”
那时候他功力全失,几百年修炼毁于一旦,每日只枯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