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家门口,便听到一个低沉雄浑的男音在说话,“你爸妈心也太大了,连一个家都甩给麦小芽这个孤儿!要是家里东西少了、坏了,谁来赔?”
麦小芽一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不想不起是谁,他的话就像刀子,打在麦小芽心坎上生生地疼,推开院门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怎么来了?”危景天暗惊,郑局是个有财有势的退休军人,平日除了在自家田圃种瓜菜、会客,很少在外走动,就连几十里脚程的女婿家也很少涉足,今日怎的有空来?
不多会,危杏杏嗔怪的声音传来:“哎呀,外公,小芽是自己人!她是我亲妹妹,是我妈干女儿,还叫你一声外公呢,你怎么能说她的坏话呢?”
“你个小丫头,怎么也吃里扒外?那小朋友年纪轻轻就惹了天大的事,能是个什么好人?!”郑局气鼓鼓地说。
原来是郑局,麦小芽倒抽一口凉气,去年她受了枪伤和重伤的柳絮儿曾到郑家避难,可也知道郑家是不喜欢她,甚至有把她从危景天身边拔除的趋势,麦小芽便没上门拜访。
没想到危景天昨天刚回,郑局后脚便来了。
“没事,有我在。”一只温热的手在她掌心轻轻捏了一下,把勇气和安慰传递给她,麦小芽抬眸牵起一丝担忧的笑,危景天推门走在前头,唤了一声“外公。”
郑局矍铄粗重的眉毛一愣,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可精明如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很快就调整了得宜的表情,沉稳地看向危景天,“嗯……”
刀子般的目光停在麦小芽和危景天提的篮子上。
好你个小兔崽子,年假才回来一天,不去城南乡拜谒外公,就赶着给麦小芽花钱买食材,联想到厨房新添的烹饪工具,又看了看篮子里的名贵食材,气不打一处来。
“景天,你父母赚钱不容易,怎么买了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省着点用!”郑局的精明强干都用在杀伐决断上,对厨房小事向来少管,今天就是看麦小芽不爽了,瞧她依偎在危景天身边小家子气的样子,有什么资格和器宇轩昂、聪明能干的危景天并肩而立?
麦小芽只觉她被判处了死刑,手拢在一处不断摸索,想着怎么应付外公,好歹他还救过她一次呢。
不等她开言,危景天便不轻不重地让郑局碰了一个软钉子,“外公,这些是我用军饷买的,你放心吧,花不了几个钱。您难得来一趟,吃点好吃的,有什么不可呢!”
郑局一口气憋在喉咙,“我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出门了!”意思是这东西分明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买的,为了讨好麦小芽,小兔崽子还跟他老人瑞杠上了!郑局对麦小芽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哎哟,外公,你一来就冲着一群孩子发脾气,越活越回去啦!你瞧,小芽三姐弟都被你吓坏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危杏杏见状,娇笑着拿话打破僵局,她是个没大没小惯了,平日没少在小辈面前“教育”郑局,好在他是个孙女儿狂魔,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不能不听危杏杏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拍案而起
从鼻翼发出一声冷哼,郑局不友善的目光扫过角落里不敢讲话的姐弟仨,两个小家伙倒是眼神清亮、干干净净的,尤其是男孩气质倔强、正嘟着嘴敢怒而不敢言地怒瞪着他,而那个小女孩倒是乖巧文静,整个粉团儿似的人物,好有危杏杏年幼时的样子。
郑局讨厌不起来,见二人被他的气势吓坏,心里内疚起来。
当目光落在麦小芽身上,这是郑局第一次认真审视麦小芽,高高瘦瘦的,眼神清亮却沉稳,听到他当面批评她,也不见慌张,大局初定的样子倒是不小家子气。
可那又怎样,配他精心调教的唯一外孙还是有差距!
麦小芽也在看他,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唤了一声,“外公,您来了。”
郑局略略颔首,什么也没说。
麦小芽目光扫过干净的饭桌,还放着危杏杏的粉色书包,便不卑不亢地说,“外公还没喝茶吧?快进门,我给您沏茶。”
小辈请喝茶,郑局本不想赏脸,可坐了一个小时车程,又顾着生气,这会子嗓子冒烟了,也不说好也不说不行,大喇喇地在院子的小矮桌上坐下。
小矮桌上还放着姐弟仨的作业本,他粗略地扫了一眼,也不管麦小芽沏茶去了还是干嘛去了,拿起作业本便看了起来。
哼,字体还算娟秀,颇有颜真卿真迹的风范,答题也算流利,可那又怎样!配危景天还是有差距的,关键是她才小学五年级!呵呵,想他精心调教的危景天三岁能写字,五岁能读《资治通鉴》,才刚成年就当上了海军学院的士官,可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
凭什么便宜了要什么没什么的孤儿麦小芽!
麦小芽几个月前无意听到他与危景天的对话,祖孙之间的争执,自然明白郑局为什么不喜欢她,可身世家财岂是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改变的?
“外公,请喝茶。”不多会,麦小芽替郑局斟了一杯喷香的花茶,恭敬地端给他。
却不料郑局头也不抬,不剩耐烦地翻动作业本,假装没看见麦小芽正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在手。
指尖烙在滚烫的水杯壁上,刺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