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毅洺面色铁青,站在她面前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
她为什么要把和离书随身带着?是早就想跟他和离了,怕他做手脚所以才一直带在身上吗?
不然不过是出趟门原定当天就回来而已,她何必带着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
不,也不是毫无用处。
她若真的想跟他和离的话,这和离书自然是有用的……
傅毅洺牙关紧咬,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衣袖,将那和离书跟首饰盒一样烧成灰。
“你出去吧,”唐芙收好和离书后说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也不想跟你说话。”
不想跟他说话?
自两人成亲以来,唐芙还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傅毅洺眼角充血:“那你想跟谁说?那个姓程的吗?他才刚回来你就……”
“侯爷!”
佩兰在旁打断,红着眼睛又看了看那匣子,嗫嚅道:“这个首饰盒里装的……都是夫人的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首饰。”
唐芙生来便没了娘,对她毫无了解,这些东西还是后来唐老太爷给她的,说是她娘当初最喜欢的,一直被唐大老爷收着,想留着将来给她做嫁妆。
后来唐大老爷也去了,唐老太爷就代为保管,在她长大懂事了便将这些交给了她。
即便等唐芙出嫁时,这些首饰已经老旧了,样式也不再新颖,但唐芙一样都没舍得融了重铸,而是如当年唐大老爷所愿般,带着它们一起出嫁了,时不时就取出来戴一戴。
傅毅洺见她每次不管去哪都带着这个匣子,还以为是因为里面装了和离书的缘故。
其实并不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里面那些不起眼的首饰。
傅毅洺一怔,脸上的恼怒转瞬间消失无踪,只余惊慌和愧疚。
“对不起芙儿,我……我不知道,我还以为……”
以为那只是些普通的不再受她喜爱的首饰。
唐芙轻笑:“一场意外而已,是我这匣子自己倒霉,你为什么要道歉?”
傅毅洺知道她这是故意在讽刺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芙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他要是早知道的话,就装作屋子里进贼偷走了那和离书好了,哪敢直接放火烧啊。
唐芙却扭头根本不想理他:“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傅毅洺不愿走,伸手去拉她的袖子,却再次被甩开了,只得低着头满脸懊悔地走了出去。
这晚唐芙连晚饭都没有吃,直到该睡觉了,才打开房门让佩兰进去收拾东西,说是要去书房睡。
他们现在在公主府,不是武安侯府,一直是住在同一间屋子的。
唐芙不想跟傅毅洺一起住,就提出自己去住书房。
傅毅洺哪里会同意,对她道:“不用了,我去书房就好,芙儿你……就住这吧,我走。”
说完离开了一直守着的门口,免得唐芙看见他心烦。
唐芙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她心里一方面气恼傅毅洺为了毁掉和离书就弄坏了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一方面也知道他并不是故意的,现在心里一定也很后悔。
可是那些烧的焦黑的首饰就在眼前,她是真的既生气又难过,暂时不想看见傅毅洺。
就这样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地熬到了天亮,她起身在佩兰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最后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漆漆的首饰,叹了口气。
“收起来吧,回头我带去爹娘坟前埋了,跟他们道个歉。”
佩兰点头,帮她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唐芙估摸着傅毅洺这一晚也没睡好,这会应该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打拳,就打算出去看看。
谁知一开门,一团半人高的“球”就滚了进来。
两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球”竟然就是傅毅洺。
傅毅洺裹着被子背靠着房门睡着了,冷不防两人从里面把门打开,然后他就“滚”了进去。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醒了,但昨晚在门外守了一宿,天快亮才撑不住睡着了,所以根本就没听到房中的动静,直到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他仰躺在地上看唐芙正低着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忙翻身要站起来。
结果起的太急,身上的被子又碍了事,一不小心踩住了被角,还没站起来又扑通一声摔了下去,正扑在唐芙腿上,差点把她也碰倒了。
唐芙险险站稳,弯腰想扶他起来,男人却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芙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再也不弄坏你的东西了,你打我一顿出气吧,别自己憋着气坏了身子……”
吧啦吧啦嘴里就没停,也不知道是昨晚想了多久的词,仿佛能重复一刻钟换着不同的花样道歉似的。
可他这姿势实在太诡异,外人看来还以为是跪在唐芙面前呢。
唐芙伸手拽他:“你快起来。”
傅毅洺却不动,仍旧吧啦吧啦不停背词,生怕中间断了给忘了似的。
唐芙拉了半天没拉动,最终气地松开了手:“傅毅洺!你到底起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