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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自从老祖宗病的那一次之后, 她也就磕了一回头,之后倒很长时间没见过了……
陈嬷嬷甫一迈进厢房, 便看到临窗的蒲团下, 轻挽云鬓的妇人正撵着袖子, 轻轻巧巧拿起茶杯,低头呷了一口。
那妇人身穿缥色绸衫,浑身上下极为朴素,只有腰间压住裙摆的白玉禁步,温润细腻、成色极好,彰显身份。
她正暗忖这妇人是谁,就见她轻抬下颔,利眸微勾,一种气势扑面而来。
“老、老祖宗!”
一看清蒲团上坐的是谁,陈嬷嬷又惊又慌,连忙跪伏下来:“老奴给老祖宗磕头问安。”
这实在不能怪她如此失态,主要是印象中的老祖宗就算不至于鬓发如雪、风前残烛,那也是定然到了迟暮之年,哪会像现在这样……
这样精神!
对!
她乍眼一看,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瞧着不仅气色好,还显得年轻得多,再仔细看看,乌发亮丽、倾泻如墨,兴许是山间灵气逼人,竟是跟缠绵病榻的时候状若两人。
“嗯。”
垂首含胸不敢再看的陈嬷嬷,只听到上方幽幽的应了一声。
这轻飘飘的声音,在静得落针可闻的空旷的居室里,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这周围丫鬟仆从皆是低眉顺首,竟是一丝呼吸都听不到。
直到一声“起吧”,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却也不敢放肆打量。
“老祖宗,夫人差奴前来,是想问问老祖宗是否中秋回府设宴?”
“时候尚早,到时再说。”
陈嬷嬷忍不住抬头,匆匆看了她一眼,被她轻漫不经心地一扫,连忙又低下头去:“是,那我就这般回禀夫人。”
季梨顿觉好笑:“陈嬷嬷,你老这么低头做什么,抬起头来。”
这老嬷嬷的神情,不止是见到老祖宗的恭敬,那简直就跟见了鬼似的!
“陈嬷嬷,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年轻了许多?”
陈嬷嬷又是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点头称是。
季梨含笑着扭头,笑骂如意:“你看看,我就说来相国寺好,这山间灵气、山间清泉,都是好东西,你偏不信。”
“哎呦,这可真是好大的冤枉。”
如意轻笑:“老祖宗本来就看着年轻,还精神,关相国寺何事?”
这马屁拍的……
难怪她这么得宠!
陈嬷嬷不服都不行。
季梨抬了抬下巴:“去给你陈嬷嬷倒杯水。”
接着又对着陈嬷嬷道:“这山里的泉水也是有灵气的,你且喝些,休息会儿再回去。”
如意给陈嬷嬷倒了杯水。
这水中含有少许稀释后的空间灵泉,随便闻一闻都令人心旷神怡,更何况喝下去呢。
陈嬷嬷一杯下肚,顿时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直到离开的时候 ,都在心里暗忖,改明儿找机会来上柱香,顺道也取些山泉水回去,一会儿又暗道,难怪老祖宗看着显年轻了不少,还舍不得离开……
一路上,整个脑子都被那莫须有的山泉水占据了,也没有留神路过时,林间发出的古怪动静。
此时,隔壁院子的厢房里,赵韵雅才刚起床,推开房门,就有丫鬟迎上来。
扫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心中纳罕:“三妹今日怎么起得比我还晚?”
赵歆蕙惯会做表面功夫,每天雷打不动地天不亮就起床做早课,像是为了证明她比自己勤劳似的,谁不知道她心里满腹心机!
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叉腰上前,挽起袖子敲门。
不一会儿,房门从里边打开一道缝,还有伴随轻声的咳嗽:“咳、咳……二姐姐,我有些不舒服,晚些再起,烦劳你替我跟老祖宗说一声。”
一听她病了,赵韵雅连忙闪身往后一跳。
再眼珠一转,警惕道:“你不会是装病吧?想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