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身上的甲胄溅上的不单是血,还有脑浆……以及所有想得到的东西。
……
激战半日。
就在蹋顿要撤军的时候,曹初这里有人来报——刘虞旧部田畴求见。
这些年来,幽州掌权的人更迭得极快,先是刘虞,后来刘虞被公孙瓒杀害,又换成了公孙瓒。公孙瓒败于袁绍,至现在,幽州投降曹操。
不论是公孙瓒还是袁绍,皆想征辟他作为自己的僚属,可田畴都拒绝了。
田畴的理由很简单。
他是刘虞的部下,公孙瓒杀了刘虞,那就成了他的仇人,所以尽管公孙瓒对待乌桓态度强硬,田畴还是没有辅佐他。
而袁绍虽然杀了公孙瓒,但他跟乌桓有烟亲,关系又很好,以至于让深恨乌桓人的田畴痛恶不已。
好不容易来了个曹操,明面上放出的消息又是增兵幽州,阻止乌桓人劫掠,光这一点就已经让田畴非常高兴了。
不管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凭他对边疆的态度,再加上看到曹昂和曹初果真死守幽州,田畴这回实在是坐不住了,大老远跑来求见。
曹初听闻过他的名声,立即让人带田畴进来。
“右北平田畴,见过长史。”田畴对她一礼。
他的年纪并不算老,鬓边乌亮,面上带着些常年久居边境的风霜。
“此乃天意。”曹初还礼,示意田畴坐下,笑道,“有子泰相助,何愁柳城不破?”
田畴一惊,不敢置信道:“此话怎讲?”
柳城可是乌桓的老巢!
虽然口中这么问,但他心里清楚,曹初这句话明摆着就是告诉他——曹军准备端掉乌桓的老巢。
曹军对幽州边境的重视已经很让田畴高兴了,可曹初告诉他曹军竟然还要出兵打乌桓!
这对于田畴来说,简直成了从天而降的惊喜。
曹初笑而不语,示意侍人奉酒。
田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拱手道:“是……是某失礼了。”
曹初端起酒杯敬他:“子泰何须如此?幽州既然归顺了曹公,我们要护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乌桓敢来劫掠,曹公自然敢把歼灭他们!”
这句话直戳田畴的要害。
不说当年的朝廷,就是他的先主刘虞面对鲜卑和乌桓的态度都没有如此强硬。但不得不说,田畴的心里和曹初说的话一样,他始终都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想打乌桓,手上却没有兵,往年田畴只能眼睁睁看着蹋顿杀人放火。
田畴霎时攥紧了酒杯,一时之间激动得竟无法言语,也不顾及自己失态的模样,只是连声道好。
太久了,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不敢相信了。
曹初面上毫无异色,始终保持着君子风度。
一边的夏侯充眼皮抽搐——装!
这家伙打起人来才不是这样的呢!
待田畴的情绪平复下来,曹初又斟了一杯酒:“大军已至易水,此事还未曾走漏风声,还望子泰莫要说与旁人。”
田畴按捺不住,立即站起来:“某这便快马赶去易水!”
曹初抿唇一笑:“事关幽州安危,我也不欲久留子泰,便一同饮下这杯,权作饯行罢。”
……
“女公子,可需我等盯着他?”亲兵低声道。
“不必。”曹初望着田畴的背影,唇角微弯。
田畴本以为送他出城的士卒会一直跟着他,谁知临走时,讶异地发现士卒竟然真的只是单纯的送他出城而已。
什么人也没派来,对田畴更是一句质疑都没有。
按理来说,他虽然有些名气,但像他这样身无官职又只身前来的人,很容易被人怀疑。曹初这个举动,毫不遮掩地向他表露了极大的信任。
事实上,曹初这么做的目的就在于此。
田畴厌恶乌桓,厌恶到甚至不肯接受与之交好的袁绍的征辟。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派人盯着他,弄得田畴心怀芥蒂呢?
曹初可不傻。
曹军这里就缺一个对幽州地势如数家珍的人,而田畴刚好顶替了这个空缺。
田畴愈发感动,抱拳道:“某必不负所托!”
不知何时,他已彻底抛去了这个年代对女子的那一丝微妙偏见。
……
易水。
大军以极快的速度行进着。
一到这个地方,果然有许多士卒水土不服,筛出去了一批不能行动的人。
风沙,寒冷,气候极度恶劣,又长时间急速行军,已经有很多人还没到柳城就倒在了路上。
最令曹操忧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谋士郭嘉。
郭嘉的身体状况现在根本不允许骑马了。
“主公……”
曹操下令停止行军,翻身下马:“奉孝!”
郭嘉的唇色微微发白,仅余眸中的神采一如既往。他缓缓抬起身子,勉力想要说话。
曹操始终担忧他的病情,沉声道:“奉孝,北地崎岖,孤下令让你回城歇息如何?”
谁知方才还气息奄奄的郭嘉却用力一把攥住他:“不……”
曹操放轻声音,忧心道:“你说,你且说。因孤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