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只有一条溪流,可以顺着溪水找找线索。”
解药之事迫在眉睫,余飞被一纸书信调来营中帮忙了,项桓与他兵分两路,一个查饮食,一个查水源。
消息被尽数封锁,尚未染病的士兵们活动在暗处,不敢太过大张旗鼓,倘若恩阳防线让人得知瘟疫肆虐,只怕杨岂那根搅屎棍的大军第二天便会屁颠屁颠地前来收人头了。
初春的山林里,雾气带着凉意,蜀地的河流冬天极少有结冰的,走在山涧,耳畔都是潺潺的水声。
宛遥跟着项桓沿溪一路往上。
仗打久了,附近的山也荒凉了,村子里的住户减少,开春连野味都没人打,漫山遍野的跑。
身侧的草丛里若隐若现地窜着一只兔子,这畜生居然不怕人,和她竖起耳朵对了个正着,随后撅起屁股往回跑。
它所经之处是间破败的庙宇,宛遥发现那结满蜘蛛网的雕像居然是敬德太后的,只可惜战火年间,哪怕是圣母也无人焚香祭拜了。
“想不到这地方,竟也有圣母庙。”
她由项桓拉着踏上一处陡坡。
“咸安皇帝登基之初举国大肆兴修庙宇,小地方的知县为了讨好上面,粗制滥造的建一些也不奇怪。”
再往上,沿岸倒有几户零散的农家,大概自己有几块巴掌大的菜地,隐约可见得一两个忙碌的身影。
宛遥是在走近时听到小孩子的哭声的,那是个女孩儿,三四岁的年纪,不知怎么了,埋头缩在她母亲怀中一劲儿的喊难受。
妇人束手无策,只能抱着孩子走来走去地哄,“乖,乖。爹爹上镇子给你买药去了,等喝过了药病就能好了。”
宛遥在那家人院前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范起老毛病,忍不住上前:“能让我看看吗?”
他们一行除了项桓还有两个亲兵,皆做寻常百姓打扮。
望着面前这群不知打哪儿来的不速之客,妇人搂着孩子,眸中分明带着犹豫与戒备,宛遥随即补充:“我是大夫。”
穷乡僻壤,缺衣少食,到底还是这句话触动了她。妇人定定地将视线中的姑娘打量了一遍,这才缓慢将孩子递过去。
女孩儿已经哭得没多少力气了,只不住的抽噎着。
宛遥轻轻哄了两句,正撩起她的衣袖要把脉,却见她小臂上,清晰地烙着一道深紫色的斑痕,何其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遥妹:卧槽,一颗□□]
收伏笔~~
我知道肯定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开篇的瘟疫和圣母太后了……
没关系,这里来刷个存在感!
后面基本都是剧情了,偶尔会撒一点糖(老夫老妻的生活,别想了,没有车【嘻嘻嘻……
第103章
正被这道斑痕惊愣住, 项桓的反应却比她快上数倍,几步过来拉住那女娃的手, 仔细打量后, 与宛遥四目相视。
她隐晦地睇了个眼神,颦眉轻轻摇头, 继而看向那位农妇,“大婶, 令爱所染之病乃是春瘟的一种, 闹不好会波及全家甚至全村的百姓……这些天你若碰过她日常饮食之物,也必须立刻服药, 以防不测。”
妇人的脸色瞬间起了些变化, 但比宛遥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很快她就问:“是狼毒斑吧?”
能说出这句话, 反倒令她意外起来,因为接触这疫病那么久,到现在宛遥才清楚它的名字。
狼毒斑。
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却带出一股阴鸷凶狠的意味。
“你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咱们这地方隔个三五年总有人得病的, 我爷爷,太奶奶都是死在病榻之上,附近的村落早些年还有个乱葬岗,专埋这样的疫病尸首。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农妇只是脸色难看的叹了口气, 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 女娃娃哭累了,晕晕欲睡的样子。
宛遥闻之不解,隐隐觉得有异:“三五年就爆发一次?为什么会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是当初凤口里兵变, 宣宗皇帝陛下避难于锦城,几场仗打下来,战死的尸骨堆积如山,遍地腐肉,臭不可闻,时间一久才引发了疫病。
农妇解释说,“这瘟疫发病之时,周身肌肤会起紫色的斑痕,犹如尚未绽放的狼毒花,因此才得名‘狼毒斑’。”
这个由来似曾相识宛遥好像很久之前听人提起过,她问道:“不是说当时大面积的疫情惊动了官府,最后出于无奈,只能将整个村庄焚毁,得病之人一个不留吗?怎么还会有疫毒流传出来?”
农妇摇了摇头,“说是一个不留,难免有漏网之鱼,大家都是怕死的,谁又甘心坐以待毙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活着受罪那也是活着。
记忆中恍惚想起那一日在疫区时,某位老者不经意的一句话。
——“有好些年啊,蜀地的很多村镇都是荒无人烟的死地,你大老远地看见了房屋,走过去会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能搬的人,全搬走了。”
蜀地,蜀地……
原来这就是当年传出疫病的根源之处吗?
她在沉思,而农妇却百感交集地哄着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