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项桓紧抿嘴唇,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也不怕他降罪于己,索性平静道:“陛下是要罢免我的军职么?”
沈煜忽然笑了,转过身:“朕为何要罢去你的军职?”
“殴打朝官不过是失德,失德又如何?
“朕要的,是能用兵如神,平定乱世的有用之才,不是那些成日里只会满口道义,徒托空言的伪君子。
“这些人,打了就打了,有何要紧。”
项桓听到此处,怔了片刻后,眼睛不自觉地一亮。那是他熄灭许久的火,竟再度被这只言片语给点燃了。
“你懂朕的意思么?”咸安帝的手又拍了两下,着实是语重心长,“你是大魏的将来。”
“武安侯十九岁可以三箭定长安,你未必不如他。江山代有才人出,英雄也终要迟暮,现在就轻言放弃,未免太早了!”
项桓张口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下,“可是……”
“朕知道你不甘心。”沈煜安抚着,朝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不过一个军衔。朕能收回去,自然也能再给出来。
“机会还会有的。”他在少年的结实的臂膀上一打。“只要你衷心于大魏,衷心朕。”
项桓手心生汗,振奋地一抱拳:“臣明白!”
第50章
宫城外, 当内监将虎豹骑的年轻将领送出御街时,一道密信悄无声息地飞入了武安侯府之内。
宽袍广带的男人正执棋与手下对弈, 黑白两子势均力敌, 正是交锋最激烈之际。
他接过那封图文并茂的信纸,粗粗一看, 便笑道:“憋了一年,他也终于忍不住了。”
袁傅把密信毫不避讳地摊在桌上, 指尖点了点, “如今大魏尚能出战的名将,唯有本侯与季长川, 沈煜那个性子, 阴狠毒辣, 善驭却多疑, 谁也信不过。他把目光放在这些后辈身上,约莫也是想栽培一个自己的心腹。”
手下顺着他的话:“竖子年幼,不足为惧。”
袁傅对此却不予置评, 盯着纸上的那两个字瞧了片刻,半是沉吟半是思忖,“项桓?”
他望向手下,“季长川的那个学生。”
后者轻轻颔首。
他于是笑说:“是个不错的孩子。”袁傅在棋盒里挑选棋子, “沈煜知道我看人一向很准, 这是跟我抢人来了。”
手下拿不定他的意图,“那侯爷……要把人抢回来吗?”
对面的君侯一声不屑的轻哼,“我从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不过是个将才, 天下有才之人多了去了,他要跟沈煜,就让他跟便是,良禽择木而栖,烽火骑营下从不缺人。”
书生扮相的手下含笑恭维:“侯爷真性情也。”
接着又问道:“那侯爷以为,此事当如何?”
袁傅捏住白子在指尖摩挲,忽而一笑,“沈煜要同我争,那本侯就送他一份大礼。”
“不攻自破。”
他将棋子稳稳砸在棋盘上,利落地吃掉了周围大半的黑子。
又是一年中的清明,满城细雨霏霏。
春季的时疫永远不会迟到,医馆内挨挨挤挤的全都是人,宛遥正在陈大夫旁边给患者诊脉,前面排着一队看不到头的长龙。
就在此时,余飞和宇文钧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径直奔来找她。
“宛姑娘。”
“宛妹妹!”
有时候单单从称呼就能辨别出谁是谁。
宛遥抽不开身,只好迅速开了张方子,“一剂服半月,一日两次,切忌食辛辣生冷之物,半月后再来我这儿换药方。”
等送走了病患,她才匆匆交代,“蓉蓉过来替我一下。”
领着余飞二人进了医馆内院,侍女端来热茶,她坐在对面,“两位将军,有什么事吗?”
余飞顾不上喝水,反倒是先问她:“项桓要去南燕受降的事,你知道吗?他有没有告诉你啊?”
别说告诉她了,这段时间他们俩连面都没见过……唯一一次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半句话也未曾讲。
宛遥回了个一脸茫然:“南燕受降?受什么降?”
“是这样的,”余飞解释得飞快,“南燕凭祥关的太守熊承恩,说是妻女被燕王储君所淫,脑袋上带了两顶绿帽子,所以一怒之下密报我军,决定献关投降我大魏。
“陛下一直有收复失地之意,凭祥关又是他的心病,这本来是件挺好的事儿,可他在朝上居然直接指明要让项桓带兵去接应。”
她不懂朝政,听得不甚明白:“让他去……有哪里不妥吗?”
“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宇文钧神色肃然,“就在不久前,项桓退出虎豹骑,被调去了京都东西大营。他刚被调走,陛下就委以重任,而且还是接应降将这样的大事。”
余飞插话:“我们怀疑他是不是抱到了皇上这条金大腿,所以想来找你问一问……”
宇文钧皱眉推了他一下,“我可没这么说。”
“说不说都一样嘛,咱们当初拜把子,关公面前承诺了要‘苟富贵,莫相忘’的。”
军政要事,宛遥虽不太能懂,但她能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