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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妙妙坐在床上,明明是三伏天,可她却忍不住不断地发着抖,哪怕是外头一阵人声路过,都要她下意识地一哆嗦,脸色白如纸,神色恍惚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很对劲。
手上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没有被存在电话本内,如果是从前,左妙妙应该已经接起电话,问着对方有什么事情,可是在现在,她却……
明明试图不去看,左妙妙却只是听到那手机的震动声都抖了起来,似乎是想了很久,做足了心理准备,她终于颤颤巍巍地将手伸了过去,点击代表了接听的绿键后,电话那头听起来挺不客气的男声已经响起:“请问你是左妙妙吗?”
“……是。”
“那你认识左红军吗?”
“认识。”这两个字明明很简单,她说出来却觉得重达千钧。
“那请你通知左红军,我这里是s城银行信用卡中心的,他在我们银行欠的信用卡已经逾期了,如果过期不还,我们将会把他的个人信息送到当地警察局那,到时候可就不是还钱能解决的事情了,这可是构成信用卡诈骗罪的……”电话那头一下说个不停,直接把话全都掏了出来。
“……好,我会通知他的。”沉默了良久,左妙妙咽了咽口水,才缓缓地回答,另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抓住靠近心脏的衣服,感觉此时是一阵心悸,要她喘不过气来,几乎就要窒息。
电话那边没多说,只是把电话挂断了事,听着那头的嘟嘟声,不知不觉之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止不住眼泪,有些绝望,事实上这已经是这段时间来算是比较客气的电话之一了,像是前头那些说什么不还就要上门泼油漆挂白布条,到她学校闹事的已经有好几起,按理来说听了那么多次总该放下心了,可再接到电话的时候,依旧是忍不住地绝望。
她将脸埋在膝盖上,任凭眼泪不断地沾湿了衣服,明明去年寒假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可为什么,现在竟然成了这样?想起总算从学校回了家,却收到的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好消息”,爸妈在她面前争吵,甚至差点没打起来,妈妈歇斯底里的在面前崩溃痛哭,怒斥爸爸的夜郎自大、过于自信、贪心不足,最后便是用力甩门,只听见房里传来的大哭声,而外头往日里总是容光焕发的爸爸早就如同被雾气蒙上一样变得灰蒙蒙地,一根接着一根烟抽,一时间烟雾缭绕。
她怯生生地问:“爸爸,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可接收到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沉默,她心里也有点猜测,毕竟这些年来认识的同学里也有家中破产的,恐怕是无力回天了,只是她想知道事态究竟发展如何,父母却依旧没人告诉她。
再后来呢?则是男友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而往日里总是和她亲近的路阿姨找上了她,只是告诉她,她和路天朗该结束了,心不是不痛的,明明难过得快要死了,左妙妙也只能回:“好的,知道了,谢谢阿姨,我理解的。”然后在被窝里任凭眼泪一点一点地往里流。
这消息被妈妈和爸爸知道后,更是引爆了家里,她头回看到妈妈打爸爸,拿着家里的东西就往地板上砸,指着他大声喊着:“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你毁了这个家!你害了妙妙,你害了我们,你害了身边所有的人,钱,钱这东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们之前难道赚的不够花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停手,为什么?”
爸爸没辩解,也没闪躲,哪怕妈妈拿家里的杯子砸过来也依旧坐在那,任凭身边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黏在沙发那了,曾经在左妙妙心里顶天立地的父亲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坐在那挺不直背的样子就像弯曲的虾米,萎靡不振。
后头妈妈抓着她,说要带她走,左妙妙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可她没敢,她总觉得只要她离开了,也许爸爸下一秒就倒下了。
而且……如果她和妈妈走了,爸爸又撑不住,那些债要怎么办呢,她试图劝过爸妈把家里的财产变卖清楚,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大不了都去做工作,一份不行两份,两份不行三份,多多少少还一些……可爸妈没人听得进去,他们被一天一天迎来的坏消息砸得就像没了一切思绪,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
她拒绝后妈妈只是看着她,神色有些陌生,带着些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痛苦,妈妈看着她说:“好,你不走,我走,我们不能都被你爸爸害死!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不要再留在你爸爸身边了,他只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的!”妈妈几乎是乞求般地说完了这番话,然后像逃难一样彻底离开,没有回头。
妈妈走了,在她离开后的家越来越压抑,家里的租房又一次被追债的人找上了门,前几天有几个大汉在家门口踹门,最后泼了油漆,上头写了什么“左红军欠债不还”,她没敢细看,那天她躲在家里把所有的灯都关了,听着外头门被踹得震天响的声音,发着抖,眼泪便是往下直掉,死死咬着自己,不敢出声,直到很晚很晚,外头才终于没了动静,但她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她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家里还没有发家,父母到外面四处辛苦,她老是挂着个钥匙四处乱跑,每天到点了就回家,做点家务,等着爸妈回家夸奖,那时的她,虽然没钱但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