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增派三员大将驰援徐州,还让崔时照调度粮草,亲自坐镇洛阳。若玉衡先生还在,应该是乘胜追击,怎么会增派这么多人手,倒是怕虞北玄反噬一样?所以那个时候,可能玉衡先生已经……死了。
嘉柔也说不清为何会那么在意玉衡。明明只是遥遥地见过一眼,连对视都没有,他可能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可就是那一眼,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由自主地留意他的消息。
可能是种很玄妙的缘分吧。
要找孙从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自己的人手肯定不够,李家的人她又用不了,想来想去,只能挑个时间,去崔家请崔时照帮忙。顺便看看表姐,她知道王承元已经平安离开长安,心里应该很高兴吧。这世间有情人,总得有一对如愿的。
李晔坐在书案后面,腿上盖着一层绒毯,正在翻阅一卷书。嘉柔把药端到他面前,说道:“该喝药了。小心烫。”
李晔伸手接过,三两下喝了个干净。他把药碗放在书案上,发现嘉柔一直在看自己,笑着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我一直没有问你。”嘉柔托腮望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晔目光落在书卷上:“这是傻问题,我不回答。”
嘉柔实在想不明白,她真的是满身缺点,而且在南诏那两次见面,留给他的印象也不会太好。但成亲之后,他真是全心全意地在护着她,一点都没有介意她过去的荒唐事,也从来不问。
她原本觉得可能是出于责任,可今天秋娘说的话又提醒了她。
李晔是一个对女人完全不上心的人,身边伺候的都是半老徐娘。鬼医要塞妹妹给他,他宁愿不治病也不肯要。自己又有何特别之处,能得到他的青眼有加?
玉壶匆匆从外面进来,行礼道:“郎君,郡主,广陵王和广陵王妃快到府上了。”
广陵王事先没有通知,李家众人措手不及。此刻家里有公职的男人都在皇城,就只李晔在家。郑氏等人出门相迎,李淳扶着李慕芸下马车,一眼看到李晔,和颜悦色地说道:“是我唐突来访,都不用多礼。阿芸想家了,我陪她回来看看。”
李慕芸脸颊微红,先去把郑氏扶了起来:“母亲可还好?”
郑氏含笑点了点头,抬手道:“快请进吧。”李慕芸的目光越过郑氏,看到站在后面的嘉柔。
时隔多年,两人又打了照面。
嘉柔觉得她比少年时候成熟了许多,梳着双环望仙髻,插着金镶玉的步摇,穿着身绣团花的襦裙,眼中的骄傲还是如从前一样。当年嘉柔住在李家,李暄和李昶在外读书,接触最多的还是李慕芸。
她跟李慕芸相处得不好,具体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夜她把昙花搬走,不让她看。
眼下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府中,女眷不好陪着广陵王,李晔便单独跟李淳去了敞轩。他们坐在榻上,李淳皱眉道:“这里会不会太冷了?你最近气色怎么越来越差,人还瘦了许多。你家那个郡主没好好照顾你?”他说着就把手掌按在李晔的额头上。是正常人的体温,却带着一丝病态的冰凉。
李晔畏冷,随身带着一个方形的绒毯,盖在身上,拉开他的手:“不碍事。她自己前几日也病着,哪有办法照顾我。”
李淳发现他的手掌更冷,把他的手硬塞进毯子里:“我听说了。不过有个好消息。”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李晔说道:“这里四面开阔,反而不容易有人偷听,您尽管说就是了。”
“虞北玄和徐进端没有谈妥,吐蕃好像接受了虞北玄的建议,暂缓对南诏用兵。”
虞北玄还算是有底线。其实就算虞北玄没有底线,李晔也想好了法子,怎么应对徐进端。木嘉宜不是枚稳定的棋子,不能寄太多希望在她身上。他对李淳说道:“还是请您给我岳父送封信,让他主动跟徐进端谈判。许诺将南诏每年盐铁的两成送给他,但要徐进端手底下的几个人。”
他念了几个名字,都是武宁节度使账下的幕僚,其中两个还很得用,李淳也听过名字,另几个却是无名小卒。
“你这是要干什么?”李淳问道,“云南王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那么多节度使私下找过他,他都没有松口,怎么会因为我一封信而改变主意?”
李晔轻笑:“因为您帮过他,他自然会考虑您说的话。而且现在不比从前,是南诏生死存亡的时候。只知墨守成规,能够自救吗?真要等吐蕃挥兵南下,就来不及了。这些话您一并加上去。”他说话太快,侧头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广陵王给他顺背:“那你要的那几个人有什么用?”
“其实这些人里面真正有用的是那个赵幕僚。他是个结巴,但非常精通兵法和兵制,我看过他写给兵部的文章,有很多见解非常独到,可以帮助南诏改革兵制,训练强兵。但因为他不会表达,一直得不到重用。如果岳父光要他一个,徐进端看见南诏用两成的盐铁换一个人,自然知道他的价值了,还会放人吗?”
李淳这才明白,李晔也特意点了徐进端比较看重的幕僚,到时候讨价还价,总会让徐进端把姓赵的给南诏就是了。这个人在徐州不得重用,在南诏被奉为上宾,有感于云南王的知遇之恩,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