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耸肩。
“到现在,我父亲还时常从噩梦中醒来,”导游低声说,“想想1941年12月7号那个清晨,亚利桑那号上年轻的水兵们还在做着美梦,再想想2001年9月11号,放在办公桌上的那杯咖啡也许就只喝了一口,对面的男职员趁着空余时间给自己女友打了电话,在那架飞机没撞上之前,窗外的天空和往常一样。”
忽地,戈樾琇想起卡罗娜说的,明天和意外二者,我们永远不知道会是谁先来敲门。
也许吧。
宋猷烈请了很能表达的导游,起码,让她觉得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而言,保留冷战时期的导弹系统预警是对的。
抬眼,触到宋猷烈安静的眼眸。
世贸大厦,放在办公桌上的那杯咖啡也许就只喝了一口,对面的男职员趁着空余时间给自己女友打了电话,在那架飞机没撞上之前,窗外的天空和往常一样。
不由自主,身体往着他靠近。
他们最后的景点是亚利桑那号战舰纪念馆。
亚利桑那号战舰纪念馆外,大树如冠,和海岸以手拉手的方式把那座建筑在亚利桑那号遗址的军事博物馆环抱于怀里。
立于海平面上的博物馆像巨大的鱼骸骨
从树下穿过,他们来到亚利桑那号战舰纪念馆。
纪念馆挤满人。
一件件亚利桑那号遗物陈列在玻璃镶成的方框里,上从训练仪器操练工具,下到从上尉床头柜抽屉里找到的家人合照、年轻水兵没来得及寄出的情书残片。
人们不知道年轻水兵们寄给心上的人情书写了多长,留下地就只有这么几句“我想念你穿着碎花裙子坐在窗前挑蚕豆时的样子。”“日落余晖是金色的,你的头发也是金色的,真好。”以及落款处的“娅,吻你。”
落款处,女孩姓名是残缺不全的。
人们不知道,女孩名字是叫玛莉娅,还是叫茱莉娅,总归女孩的名字有个“娅”就是了;人们也不知道,年轻水兵心仪的女孩是否知晓了他的心意。
存储遗物的方框外。
她和他的面孔一并烙印在玻璃上,淡淡的,和他们一起交叠地是,年轻水兵还没来得及寄出的情书。
情书已泛黄。
他们的导游先生低声告诉着:即使博物馆已经用了最大努力,但还是没能阻止这封来自76年前的情书的挥发,几年后,情书上的字体会消失,再过几年后,纸张也会蒸发。
现在,博物馆工作人员已经放弃了对于那位带有“娅”名字的女孩的追寻。
人们不知她是否还存活于人世,还是……她也死于那场珍珠港事件中。
终将,这将成为一封没人认领的情书。
“我想念你穿着碎花裙子坐在窗前挑蚕豆时的样子。”
一转身,她的脸贴在他胸腔上。
隔着一层衣服纤维,她听到他的心跳声。
有力,生机勃勃。
离开室内场馆,他们来到室外场馆。
隔着海水,是锈迹斑斑的亚利桑那号,在钢铁之下,有1177名水兵长眠于海底,海水和天空一样湛蓝。
这是一片能孕育出珍珠的海水,故而,得名珍珠港。
湛蓝的海面上,时不时飘出若干油花。
导游先生轻声告知:这里的人们深信,那是长眠于海底的水兵们以这样的方式,告慰活在人世间的亲人。
在亚利桑那号博物馆的露天场所,他们遇到一名叫雅布的少年,少年是代替爷爷来看望其战友的。
雅布的爷爷是一名水兵,也是珍珠港幸存者之一。
日军偷袭珍珠港前夜,雅布的爷爷和他最好的战友还躺在甲板上看漫天星光,新来的女护士脾气好长得漂亮,他们约好隔日看谁能先逗新来的女护士笑,新来的女护士也死于珍珠港事件。
上个周末,雅布的爷爷去世了。
“直至爷爷弥留之际,他仍坚信他的战友是怕输给他才没赴约,漂亮的女护士只是回到她的家乡。”雅布神情黯然,“以前,我不理解爷爷,现在,我理解了,我今天早上还和爷爷发过牢骚,爷爷之前说会给我买一辆山地车,我认为他那是因为不想掏钱而躲起来的。”
雅布的爷爷,他们的导游认识,每个开放日都会出现,一直对着沉入海中的亚利桑那号喃喃自语。
离开亚利桑那号。
戈樾琇和中文名字叫王猛的导游告别,并告诉他自己曾经叫李强,在中国,叫王猛和李强是力量的象征,总之是很棒的人,他们的导游笑得很开心。
树荫下,只剩下她和宋猷烈。
两人都没说话。
想了想,满怀怨恨,拳头往着宋猷烈:都怪你,都怪你。
“都怪我什么?”他柔声问着。
近二十小时的旅程,说好“一起玩,一起吃东西,一起晒太阳吹吹海风”却把她带到这里来。
珍珠港,在珍珠港事件中死去的2400人,对于她来说是遥远的事情。
遥远,概念模糊,仅仅是以记录存在着,对她的生活心情无任何影响。
这下好了。
她知道了在珍珠港事件死去的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