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琅琅,老七家的媳妇儿。”沈蔓山介绍道。
陆琅琅忙先问好。
那老妇人朝陆琅琅上下一打量,就笑了,“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跟昱哥儿真配。唉,一转眼,昱哥儿都成亲了。可把你爹给乐坏了吧。”
“可不是,自从接到老七说是要成亲的消息,爹就乐得不行了。只是今天早上还被照哥媳妇和长风弄了一肚子气。”沈蔓山似乎很信重这位婶娘,直接就把今天早上在正院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学给了她听。
这话说得长,三人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那个小胖娃娃小瓜儿很赏脸,难得的伸了手让陆琅琅抱。陆琅琅受宠若惊,伸手接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听沈蔓山和老夫人闲话。
那老妇人听完之后,直摇头叹气,“这个王氏,真是不知所谓。你瞧着,她这是晕过去的,等她醒了,肯定还要去找你爹,烦得你爹不得安生,就为了把长风叫回来。长风小的时候也很乖巧的,就是被她天天念叨着欧阳家怎么欠她,又眼红你家哥儿几个有出息,这才把儿子挑拨得不得安生。”
沈蔓山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伸手去逗小瓜儿,小瓜儿鄙弃地不停地噗她口水,“我听见爹嘱咐元叔了,说她要是敢上门来缠,来一回,长风去的地方就险恶一等,若她想长风死在外面,再也不回来,她尽管闹。”
老夫人失笑,“你爹这个挖绝的性子,什么刁钻的招他都能使得出来。唉,其实他要是早点修理,说不定长风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沈蔓山对自家强大的公爹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爹不出手,肯定有他的理由。”
第122章 族学 - 下
老妇人被沈蔓山都逗乐了。
这时,陆琅琅怀里的小瓜儿突然涨红了小脸,嗯嗯了起来。
老妇人忙接了过去,“我先去照顾她,你们慢慢聊着。”一边说,一边脚下生风地兜着小瓜儿的屁股走了。
陆琅琅头一天进门,就险些被黄金落满身,觉得这小娃娃比暗器都防不胜防,不过,她好奇地问沈蔓山,“这位婶子是什么人?”
沈蔓山有些唏嘘,“婶子的丈夫,跟公爹是堂兄弟。丈夫战死后,她就带着独女过日子,族人都很照顾她。她识文断字,性格又开朗明理,女儿嫁人后,她索性就搬来了善堂住,这善堂后面的事情,她料理得妥妥当当。同样是死了丈夫,只有孩子。她女儿嫁过去之后,婆家无人不喜,公婆更是逢人就夸,女儿女婿三番五次要带她过去给她养老,可是她舍不得族中这些孩子,只肯偶尔过去看看,从不长住。”
同样都是寡妇,领着孩子独自长大,可是一个是族中人人爱戴,一个族中人人鄙夷。这两厢对比也太明显了。陆琅琅促狭地道,“要是长风他娘还不消停,就把她送来给婶子打下手,让她学学如何好好做人。”
沈蔓山笑,“那她真的是羞也要羞死了。”
陆琅琅也笑了,继而换了话题,“所以善堂里,不光照顾孤儿,看来还有不少老人?”
沈蔓山点点头,“公爹一般都不让各家的长子参军,毕竟东海还有欧阳家的基业需要人照顾。但是偶尔也有拧着性子非要去的,公爹也不拦着。万一遇到家中老人无人奉养,族中都会送到善堂来,说句大实话,这善堂里的条件,外面一般庄户富足的人家都赶不上。四季有新衣裳,冬季有火炭,头疼脑热的,寻医问药从来不耽误,应季的蔬果鱼虾从来不缺。前头还有好多孩子,闲暇时说说笑笑。孩子们给老人端茶倒水,老人们给孩子缝衣服讲故事。好多那些跟儿媳妇不太对付的老人,都削尖了脑袋想住进来。”
陆琅琅忍不住捂住笑。
沈蔓山朝她眨眨眼,“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两人都忍俊不住。
沈蔓山又带着她逛了逛一些老人们住的地方。院落都是干干净净的,多数的老人都出去地里料理农活了,有几位不能动弹或者行走不便的,都有人将他们抱在院子躺椅上晒晒太阳,那几位老人说说笑笑逗逗嘴,还真的一点都不寂寞。看见了陆琅琅,好一通打趣,甚至还翻出了欧阳昱当年被人家小娘子倒追着逃跑的糗事。
辞别了他们,沈蔓山又带她去逛了夫子们休息的地方。那几位文夫子和武夫子几乎都是身有残疾的人,见到陆琅琅有人还得叫陆琅琅七婶娘的。陆琅琅看他年纪跟自己亲爹差不多,很是不好意思。
这一逛,逛到了傍晚才算结束。天色还算明亮,但是善堂里的一个铜钟已经被拉响了。很多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也有不少孩子跟着年长一些的孩子们,乖乖地去了膳堂,大孩子们照顾小孩子,有些大孩子们照顾完了小的,还知道主动去给老人送吃食。
陆琅琅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是感触。如果一个家族,能够像欧阳家这样,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那些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欧阳家子弟,何愁不能放手去闯。
这就是一个家族的力量。陆琅琅从来没有重视过、甚至可以说是接触过这种力量,温情而敦厚、扎实而磅礴,给人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她回想着每个人脸上的笑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