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霮心想,你自己偷懒,总能找出各种理由。如今竟然连谢翁都拖出来了。但是,便是他四肢健全无灾无难,也拗不过这条受伤的大腿。“您说吧,奏牍里要写什么?”
欧阳昱立刻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嘱咐李霮,“大意就写如今兴州情况如何如何的严峻,如何如何的糟糕,那些梁王余孽仍然在兴州各处活动,想反攻兴州,我们枕戈待旦,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但是请朝廷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将这些余孽抓捕,并请朝廷补充粮草钱银,我们好整军待发,追捕梁王。对了,一定要多多着墨,军饷不能再拖了,连我自己都快半年都没见过军饷长什么样了。我现在别说准备娶亲的聘礼,军饷再不来,我只能倒插门去吃软饭了。还有……”
李霮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真的如此严重?我是说拖欠军饷的事。”李霮常听欧阳昱把军饷挂在嘴边上,但一直以为那是戏言。
“你可知道,每次朝廷拨下来的军饷,每在京中过一遍,便少了一份,等到我们军中,便是三成都没有了。兵无粮草不成行,这些人谁都能卡住我们的咽喉。我们便是有一身武力,那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举着刀回京城砍了那些王八蛋?不在其位,不谋其所,那些可不是我的活儿。只希望未来的皇帝陛下,能将军权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省得朝廷利器,成了谁都可以玩弄一把的笑话。”欧阳昱说得很是无奈。
李霮低头沉默了片刻,他自幼在宫廷中长大,却备受欺凌。一直以来,他都暗暗疑惑,为何所谓的龙子龙孙们会沦落到哪般田地。他原以为只是自己身世不济,可是跟着谢晗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我这就起草,一会儿请将军过目。”
欧阳昱给他顺了毛,心中很得意,刚想再夸他几句,给他鼓鼓劲头,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笑。他忙喊道,“什么人,进来回话。”
他本以为是陆琅琅回来了,大概是哪个将领遇到她了,两人在说笑。可是进来的几个人中,并没有陆琅琅的身影。打前面第一个进来的,就是金甲卫的老滑头。
“你今天不是领了巡防的活吗?怎么已经交差了?”欧阳昱问他。
老滑头一肚子笑意,想憋着可是又实在憋不住,把脸扭曲成个窝瓜一般,“将军,今日城中出了件热闹,惹得无数的妇人闲汉围观,那动静闹的,把后面交班的家伙都引了过去,他们都乐意继续看热闹,便提前跟我交了班。”
“什么热闹?”欧阳昱有些好奇。
老滑头笑着回他,“就是那所谓的兴州第一美人黄茵玉。”
老滑头对这位所谓的兴州第一美人观感实在不佳,欧阳昱曾让他去查外面那些关于两人的风言风语,查到最后,居然是黄茵玉自己让人放出来的。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不能招惹的麻烦。
“她不知道得罪了谁,车顶上被放了条死蛇,后来那死蛇掉在了她头上,把她吓得在城中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惹得那些人都去看她,一条大街堵得水泄不通,那个热闹,哈哈,庙会都赶不上。她那车夫也是个没眼见的蠢货,分不清死蛇活蛇,不敢上前。后来有个闲汉出了个馊主意,说让他们把门窗打开,把车厢内的炭盆给撤了,说车厢里冷了,那蛇觉得冷自然就睡了。结果她就真的把门窗打开,顶着条死蛇让一帮闲人瞧了个够。”老滑头想起了黄茵玉顶着一条死蛇,被淋的一头一身的脏水还努力想摆出个高高在上的抽筋脸,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几人听了都捧腹大笑。对于这个装腔作势、一肚子阴私算计的黄娘子,他们还真的都没什么好感。
欧阳昱听得有趣,“后来呢?”
老滑头想起那闲汉帮黄茵玉取蛇后,黄茵玉发现那是条死蛇时几乎发疯的样子,摇摇头,“那女人瞧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也挺狠的。那闲汉取了蛇,哈哈大笑,说原来是条死蛇。她就一把把人从车上推了下去,摔了个四爪朝天。然后让车夫驱赶那些闲人,倒是伤到了不少路人。如今那些人,恐怕还堵在黄家门口说要赔偿呢。那个热闹……嘿嘿……”
正说着,外头又有人进来了。却是陆琅琅和燕回。
燕回被欧阳昱派去通州处给他二哥送口信,今日方赶回来,在门口处看见了陆琅琅。燕回很高兴,见陆琅琅大包小包的,很是乖觉地帮她拎东西。
陆琅琅一看这些都是熟面孔,便笑了,“我在酒楼里,买了些菜肴回来,大家一会儿可以尝一尝。”
欧阳昱瞪眼睛:敢打搅我良辰美景者死。
可众人只当作没看见,异口同声,“好啊,好啊。”
老滑头忙接过她手里的坛子,“还是小六爷好,跟着小六爷,吃香的喝辣的。让我瞧瞧,小六爷买的什么好酒。”说着,就揭开了坛子,开坛就是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但是老滑头的眼神特尖,一眼就看见着那乌黑的坛内有一圈东西微微晃动。“什么玩意儿?”
他把坛口朝着有光的地方一歪,“娘哎~”他吓得一把就把坛子摔了出去。
陆琅琅早就等着看他笑话,他手一歪的时候,她就一抹青烟一样蹿了过去,一把接住了那个坛子,在空中抡了个半圆,把那些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