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镜内,泠音的神识飘荡其中。
与上次不同,镜中不再是空空荡荡的混沌世界,而是由许许多多镜子碎片组成的镜世界。
镜面倒映出人影,耳边响起男男女女的话语声,她站在镜世界的中央,环顾四周。
“看来是对的,你早就知道结果对不对?是谁,是谁带你来到我身边的?把你卖给我的老道士又是谁,黑影是谁,总在背后算计我的人又是谁?
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吗?你以为不说话我就原谅你?你今日如果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把你扔了,管你是窥天镜还是什么镜,但凡算计我,耍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若不是今日种种,她可能至今也不会发现,之前装的无辜的镜子,也是个戏精。
它和坏人连起手,欺负她,算计她,不可饶恕!
泠音本来是求问如何利用天道解救无辜人的,对方却想让她在此处变成另一个人!
不,她要出去,即便不能立刻救人,她也能研制出解药,能救一人是一人。
思及此,她转身就走,不料身后正站着一熟悉无比的身影,白衣飘飘,出尘绝世。
“是你?”泠音语气不善,更准确说,是警惕戒备,外加厌恶。
白衣仙人缓缓转身,那倾世之姿仿佛一眼万年,美的天人共愤,美的九天星辰赞叹。
精致无可挑剔的容貌,宛如老牌工匠精心雕刻的玉面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高挺的鼻梁每一处似乎都长在黄金比上,差一毫米都是对这张脸的亵渎。
天呐,终于知道什么是“三观跟着五官跑了”,这……他不会是整过容吧?
泠音在心里胡思乱想之际,白衣仙人已飘至她面前。
“你,你站住。你怎么在这儿?咱们之前说好的,你不许直接插手下界的事,否则我就拿天道轰你!”
嘴上说着威胁的话,脸上却满满都是震惊,如果此刻有镜子,她一定会被自己的表情惊到。
奇怪,为何这次的感觉不一样,按照以往,她要是敢说忤逆的话,小则动之以情,当然,这点她从没上当过,大则威胁恐吓,她也没怕过。
但现在,他就那样静静漂浮于空中,含笑看着她,好像一个慈悲的老父亲,看一个久不归家的女儿,竟觉得很悲伤。
泠音眨了眨眼眼睛,心想他又要打感情牌,而且还来真的了?
不能上当,她狠狠拧了自己胳膊一下。
“我告诉你,你的招数对我没用,我不想做的事,哪怕是我自爆,也不会让你得逞……”
“你叫,泠音?”
等她吧啦吧啦说完,白衣仙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把泠音的种种猜测打碎。
“什么?”
“你的名字是?”
瓦特?他和她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居然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不对,他的语气神情,都和之前见到的不一样,更温和,更像父亲。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仙尊令,那是忘忧岛上,玉泠鸢死前给她的。
然,摸了又摸,没有?!
再低头飞快看了眼,确实没有,难道是因为神识不能带玉佩进来?
“你在找它?”白衣仙人抬起手,指尖捏着一块儿纯白色的玉,温润光滑。
泠音愕然,想扑过去抢回来,又怕对方使诈,而且,她隐隐觉得,他不是那个人,可为何长的……
不对,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从没有揭下过面具,他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外皮像而已。
难道?
“我叫南泠音,南不是我真实的姓,是养父的姓。你又是谁?仙尊令为何在你手上?还是说,你不是实体,只是附在仙尊令上魂魄。”
“你母亲是?”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泠音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我母亲是妖族上一任的凰。”她走向他,试探问,“你,是我父亲吗?”
男子明显怔愣一瞬,而后目光似悲伤似温和,嘴唇动了又动,艰难地说:“是。”
“……”
饶是心里有了准备,可当真相揭开一霎那,还是觉得欣喜又高兴。
她的父亲不是只考虑利益得失的人,不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不是祸乱天下的罪人。
而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神魂。
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却直接穿透过去。
“你如何证明?”
“我乃神族之后,你体内有神族血脉,只是还未觉醒,只有打斗时才会有神光显现,常人不可察觉。神族血脉之间互有感应,我现在虽无实体,但亦可与你的神魂产生感应。
是你将我唤醒。”
泠音平静问:“那你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的身体……”
“你已经猜出的不是?你之前见到的人是我,又不是我。那是我父亲,你的爷爷。”
泠音险些没被自己的唾液呛到,爷爷霸占儿子的身体?没天理了。
母亲曾告诉过她,她沉寂在胎果中数万年得以降生。他们结合时,身体还是眼前人的,神魔大战时才换了人。
也是在那时,妖族挫败,母亲误会,远走人间。
“我能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