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晋荣冷声说:“多久能好。”
易慎庭扎完针,用艾灸熏着乐柠后腰下针处的皮肤,回答说:“需要一会,你……要不坐一会?”
贺晋荣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他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语调平直,很公事公办的语气。
乐柠听着他的声音,鼻尖萦绕着艾灸的味道,后腰处有点胀,也有点热。她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 * *
醒来时乐柠还是爬着的,她翻了个身,腰部已经不疼了,她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自己腰扭了的事。
紧接着觉得不大对劲,她昨天睡着前穿的明明是下午出门时的衣服,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睡裙了?
乐柠摸摸身上,脸色僵硬着,就看到贺晋荣从门外出来。
他穿着运动服,头发汗湿了,还有汗从额头滑落下来,他随手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口中问:“醒了?腰怎么样?”
“不疼了。”乐柠迟疑说。
贺晋荣没发现乐柠的不对,进衣帽间找了内裤,出来就进了浴室。
乐柠躺在床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其实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贺晋荣的身体她又不是没看过,自己的,贺晋荣大约也看过。
不过事情太突然,乐柠一时有点消化不良,很快就想清楚了,继续躺在床上等着贺晋荣出来。
贺晋荣冲澡很快,出来时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右手拿着一条毛巾,随意擦着头发。
“我也洗澡。”乐柠看到他出来,连忙钻进衣帽间。
乐柠洗澡就要慢得多,虽然是淋浴,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等她出来,贺晋荣已经不在房间里,乐柠松了口气。虽然她能淡定接受被贺晋荣看光的事实,但依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晋荣。
乐柠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贺景辰吃完饭都上来催促了,乐柠才换好衣服。
下楼前乐柠特意问:“爸爸出门了吗?”
小家伙摇头:“爸爸今天不上班。”
乐柠这才想到今天是周日,不过贺晋荣就是个工作狂,昨天周六他也照常上班,没想到今天居然休息。
既然躲不过,乐柠干脆不躲了,牵着贺景辰的手下楼。
刚下楼就看到贺晋荣,他今天穿的休闲,换了件休闲款的白衬衫,搭配一条黑色裤子。衬衫有三颗扣子没扣,隐约可见肌肉结实的胸膛。
他就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报纸放在腿上,对乐柠说:“早。”
“早。”乐柠直接去餐厅吃饭。
从餐厅可以看到客厅,贺晋荣就坐在那里看报纸,姿态十分悠闲。
乐柠咬着面包,听着贺景辰问:“妈妈,我们今天去游乐场吗?”
“嗯,吃完早餐去,中午在游乐场吃。”
小家伙欢呼起来,声音太大,贺晋荣都听见了,问冯坤:“他们说什么?”
“应该是在说去游乐场的事,”冯坤猜测说,“夫人对少爷说,如果他每天上课都能得到老师的夸奖,就奖励带他去游乐场,这段时间少爷上课时非常认真。”
贺晋荣放下报纸,看向餐厅里的两人,他们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气氛似乎很好。
他是一个没有享受过家庭温暖的人,他的父母感情深厚,这本是好事,但他母亲在生他时难产去世,因此父亲对他这个儿子并不亲近。
他长到二十四岁,结婚生子,但前一段婚姻并不愉快,草草收场。
因为这些原因,贺晋荣在对待孩子上面,延续了父亲的态度,物质不缺,但不亲近。
他也不是不知道父母和孩子之间还有另一种相处方式,温情的,甚至溺爱的,后者不谈,哪怕是前者,贺晋荣也从来不觉得适合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
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从出生得到的就比别人多,在成长的过程中付出的也会比别人多。家庭温暖,朋友情谊,夫妻关系,都那么脆弱,就像是一张纸,一戳就破。
这些都是贺晋荣经历过的,因此他以前从来不觉得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可乐柠却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他说的乐柠,不是以前的乐柠,而是现在的她。
贺晋荣看向乐柠,目光若有所思。
这是他常常看向乐柠的目光。
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奇怪。
结婚前他觉得她虽然拜金,但脑袋空空,眼界狭窄,需求的东西不多。对他来说,一个好控制的妻子,比一个家世相当对他有助力,但同样更有野心的女人更合适。
但结婚以后,不过出了一次差,回来贺晋荣就发现,不对!
他的新婚妻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倒不是说她现在变得智商多么高,但人比以前更通透,也更温暖。
没错,温暖。
其实她不如以前爱笑,目光也总是淡淡的,但贺晋荣却觉得,她的心变得柔软了。她对贺景辰并不算殷勤,但对他很好,所作所为,都在为这个孩子考虑。
贺晋荣时常会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人变化这么大。
越是想知道,就越是想靠近。
只是她似乎有点抵触他的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