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盈秋贴心无比地抛了床被子在身上后,邵妤还以为自己会整夜失眠,没想到一夜无梦。
明天就要开始坐诊,今天是最后一天空闲。
临近开工,邵妤难得贪懒,在床上摸起手机闲逛。
科室群里,易雅在跟另一个医生聊天。
“我感冒了qaq低烧”
“最近昼夜温差大,小心开工先给自己挂个号”
“呜呜,我昨天没盖被子在床上玩手机睡着了”
邵妤捕捉到“床上”、“被子”两个关键词,立时想起昨夜那幕。
邵妤:……
她突然明白了,网上那句“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我”是什么感觉。
恨不得没发生过,恨不得忘了个干净,可越是想忘脑海中的画面越清晰。
邵妤甚至能想象出出宋盈秋当时的神情动作,对她全是担忧,半分杂念都不带,于是愈发显得……
邵妤烦躁地翻身下床。
显得她想法肮脏,自作多情。
她洗了把脸,睫毛上挂满水珠,看向镜中朦胧的自己。
很多人夸过的脸,宋盈秋也说喜欢。
可纵然宋盈秋说过无数次,她从不会像喜欢一个女人一样,来喜欢她。
这行字从心底冒出,如鲠在喉,又像揉成一团的线,生出绵绵不绝的酸涩苦意。
邵妤自虐般放纵这份失意停留片刻,强迫自己去想其他事。
去购置些换季衣服好了。
她这样思忖,没想到有人登门。
邵妤看着眼前的吴睿,随意耷眼,仔细听宋盈秋的电话:
“我们换个房子住,我跟吴睿说过了,他带的人会收拾,你开我车过去就行……这条是怎么回事?让市场部的负责人来见我。”
宋盈秋语气匆匆,到后面已经顾不上叮咛邵妤。
邵妤静静听了会儿,说:“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吴睿适时道:
“那边房子收拾得挺快,宋总本打算今天亲自跟您一起搬家,但临时有急事……”
邵妤不太在意地听着,嗯了声,打断他:
“为什么要搬家?”
吴睿笑道:“宋总没跟您说吗?”
邵妤:“你说说。”
吴睿:“新房子是宋总特地交待我找的,宋总亲自看的房,说您肯定也喜欢……我让人先开始搬?”
吴睿带的搬家团队正在把纸箱往房间里搬。
整理师都是女性,看起来干净妥帖。
“请问主卧是哪间?”
邵妤收起心神,想到这些人要碰宋盈秋的衣物,心里涌现一股排斥,淡声道:
“卧室不用你们帮忙,我来就可以。”
闻言,吴睿一时犹豫。
对下属来说,宋盈秋是位作风强势严谨的上司,他拿不准是否要请示对方。
说到底,是拿不准眼前这位让上司为其换住址的冷淡美人和宋盈秋的关系。
邵妤看出几分:“我会跟宋盈秋说。”
她给宋盈秋重新打了个电话,开了免提。
看邵妤成竹在胸,吴睿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忙道:
“不用不用,您直接去吧。而且宋总现在应该在开紧急会议,联络不上——”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接、通、了。
吴睿霎时头皮发麻,知道自己完了。
宋总忙起来,别说莺莺燕燕,亲爹打电话都是助理接。
能让宋总在紧急会议接起电话,邵妤别说动动东西,就算把这栋房子烧了恐怕宋总眼都不会眨。
宋盈秋那边安静无声,语气平缓:“怎么了?”
邵妤:“忘记说,你的房间我来整理行李,可以么。”
宋盈秋失笑:“这种小事还问我啊,我在忙呢。”
这句全然没有责怪邵妤不懂事的意思,满是亲昵的嗔怪。
吴睿听着却差点生出满身冷汗,果然,宋盈秋下一句语气极淡:
“让吴睿听你的,他没分寸,你拿主意。”
邵妤瞥了眼吴睿:“他考虑得周全些。好了你忙,我也去忙了。”
挂了电话,邵妤抬眼看吴睿:“可以了。”
吴睿哪敢有异议,就冲邵妤敢挂他老板电话他就一万个服气:“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丹川总部会议室,宋盈秋把手机面朝下放在手边,扫了眼满堂屏气凝神的下属。
因为电话松散些许的神情重新凝聚成冰,宋盈秋冷声道:
“会议继续。”
-
邵妤本就刚搬来凌关,随身两个行李箱,没添置多少东西,现在搬家倒是轻巧,合上行李箱就能走。
整理师带来许多收纳袋,邵妤取了几个,进了宋盈秋卧室。
这些天,都是宋盈秋主动去找她,这间卧室她从未踏足。
即使因为互穿,她对里头的一切了如指掌,可此时亲自走进来,就像踏入禁地,脚步都轻了。
——就像现在,她亲手整理宋盈秋的衣物。
一件件拿起时,春夏干燥轻薄的布料滑过指腹,邵妤脑海中想到的是它们贴在宋盈秋身上时的模样。